众人侧目,只见年轻的道人正围着初七双眸发亮,啧啧称奇。而少年却蹙起了眉头似厌恶般摆手:“我面相不好,不算不算”
道人在少年身侧坐下凑近他又道:
“这样,贫道今日与你有缘,只收你八个钱如何,实不相瞒......”
不待道人说完,白袍小子怒视他高声道:“你上次为我算明明说只收五个钱,还是算两人且另外赠祈福符的!!”
猴子望着满脸红光的道人目光鄙夷。
果真是个骗子!
年轻道人环顾几人,并未觉得尴尬,他眸色一闪开口就道:“此一时彼一时,且这位小郎君面相贫道就是要万钱也不为过。”
此话让无极当真有些恼了:“如此说来我和我师尊加起来,都没初七命贵?”听他此话案桌上的人纷纷侧眸
道人微顿随后轻描淡写地开口:“你确实无这位小郎君的命贵。”
想赚几个钱可真难!
比无极更恼的是初七,瞪着跟前的骗子心烦的很,他提高声吼道:“我的命不好,不贵!”
就是一个钱,他也不算!
这下连周明渊都极为诧异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如此反感。无极微愣后轻扯他衣衫,少年才回过神缓了缓面色又道:“总之不算!”
周乾笑着为尴尬的道人解围:“银钱花光了?”说着掏出钱囊扔了过去“往后要银钱找我”
道人借坡下驴转到他身边坐下,放好钱囊笑道:“多谢乾哥”
二人极亲昵的神色看的慧尘挑眉,勾唇了然的看着他们。察觉到他的目光,道人面色微有些不自然,周乾倒是面皮厚实看着和尚咧嘴坏笑,直将慧尘看的不欲理他。
被道人这一打岔,凝固的气氛倒是平缓了很多。
众人用过晚膳后各自回房,初七磨磨蹭蹭的等几人都走了,才搂着无极的肩头道:“走,一起回师尊家,今日我与你睡”。
无极心头一跳侧目看向他:“做什么?”说完就明白了“怕归家挨揍?”
自个找揍!
怕挨揍的俊俏少年笑道:“知晓还问?走走走。”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你阿母难道不会去王先生家捉你?”无极迈开步伐任他带着走。
少年郎被他问的一愣随即不以为意笑道:“当着师尊的面,母亲定不会动手的!”
见他一副自信的模样,无极欲言又止。
挖祖坟可不是小事
你确定王先生不会配合你母亲揍你?
到时可真是关门揍了!
阁楼上的周乾望着眼前合上的寝门傻了眼,他被自家侄儿关在了门外!张了张口后他泄气的往自己屋内而去
侄儿难哄看来得与牲口取取经!
屋内陈文昆听见外头脚步声远去,看着坐在跟前的少年郎温声道:“将近一年你去了何处?为何不去寻我?”
男人眸色难得温和,言语中关切之意甚浓
少年眸色晦暗动了动嘴,却终是将那段经历掩在了唇下,只道:“当时姑母没了,我心神恍惚被冲出了东京城,在归云镇落了脚。”
见他一语带过,陈文昆暗叹一声不再深究又道:“为何不愿认你叔父,他被藏与民间也是吃了良多苦楚”
少年垂眸不欲谈论周乾之事,半响后才正色道:“阿干新妇在归云镇府衙内”抿了抿唇又道“此次我欲向,襄阳王借粮”。
他言语中毫无底气
少年眸中之意陈文昆看的很明白,知晓姚囙的去向他是欢喜的,但借粮之事却让他微蹙起了眉。
男人收了言语在室内来回踱步,少年目光跟随他的身影来回转动,心中甚急。
过了好一会陈文昆才开口:“借粮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且归云镇之事怕是襄阳王早已心知肚明。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诸侯皆已自立为王,你的身份未必有用”
少年的想法被一语道破,红了眼眶轻声道:“那..那归云镇岂不是...”
摇了摇头陈文昆止步又问道:“归云镇上有多少百姓,多少兵丁,精兵多少?粮草还有多少?”
虽不解他为何问这些,却也知晓定有用意,周明渊认真思索后方开口:“如今妇孺不过二千余人,兵丁统共不到八千,精兵...没有,百姓断粮者甚多,镇兵无粮草”。
“兵无粮则散,八千兵丁恐成做乱祸源,如今是何人在镇守归云?”
陈文昆眉头紧锁坐了下来,他心中清楚能让个半大的小子出来借粮,恐也是无人能用。
果不其然,少年情绪低落垂首摇头。
使君大人既无婚配亦无子嗣,手头得用的几个下属不是与他一道,亡在了外头就是伤重卧榻。
哪里还有将领镇守归云。
望着摇头的周明渊,陈文昆微顿后沉声问道:“可想复晋?”
少年茫然的抬头,迟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并无帝王之才,周乾怕是也没有。”
与仇敌为伍之人,且还是算了吧!
“无人天生便有帝王之才”陈文昆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听完他的话,少年眸中一亮不过几息便又暗淡了下去,随后启唇轻道:“算了”
陈文昆不欲再劝,开口淡淡说出了他的想法:“即无登帝之意,借粮又非长久之策,不如投入襄阳王麾下。”
半大的孩子,即心不在王位,又何必用单薄的肩膀,扛起上万条人命。
为他们找个归宿才是最好的。
周明渊张了张口又合上,陈文昆也不着急,耐心等着少年郎想明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少年郎心乱如麻。他当然想复晋,可他也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无人、无才、无粮、无银,如何敢有妄念。
罢了,周家帝运已尽,强求怕也不过是多拉几个,身边人一道牺牲。
“罢了”少年轻叹
陈文昆眸色深沉,即未劝解也未赞成。只点了点头道:“明日我陪你去王府”
少年轻点头
见他通身狼狈,陈文昆又温声道:“去浴桶内洗洗,上榻歇息”。
待周明渊点头去了浴帘后,陈文昆为他备好衣衫才去敲响了周乾的寝门。
里头的人早已歇下,周乾更是未曾料到陈文昆会三更半夜的来敲他的门,开门后倒是有些诧异。
二人也算是老相识,年少之时他与慧尘走的近,又向往外头的侠客江湖。对这位自小便有才名且被家家长辈,拿来当楷模教育后辈的谦谦公子,着实有些看不上。
少年就该潇洒肆意,做尽少年该做的风流雅事。哪个想如陈家郎君一般模样,活的忒清淡了些,连魏延泽都会饮酒,他却偏偏酒色不沾,只顾做文章。也难怪会被抢了女人,容貌不如人便罢了偏还喜讲究圣儒君子之道。
遇上牲口也是倒了霉
陈文昆说了半响见刀疤脸仍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不得不停下:“周郎君,可有在听?”
不知何时来到周乾身边坐下的道人,在案几下撞了撞他的腿脚。回过神来的周乾望着道人笑道:“何事?”
尴尬的朝陈文昆笑了笑,道人凑近周乾耳边简述了方才的话。
陈文昆面色不变,撩眸颇有些兴味的,打量着二人之间的互动。
那边周乾神色从莫名转变成惊讶,听完道人的话,他点了点头起身向陈文昆拱手道:“周乾多谢陈郎君对我家从子的看护,明日我与你们同去归云镇,往后陈郎君有何事,周乾定义不容辞。”
点了点头,陈文昆起身还礼并道:“家中先君与晋王有谊,理应互相关照,周郎君不必过于挂怀”
“陈郎君厚义”
一旁的道人不禁感叹了一句。周乾点头赞同。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厚义的陈主君眸色深邃,拱手道:“晋郎君过誉了,如此我便先归了,二位早些歇息。”
陈文昆言语其实并无调侃之意,偏脸皮薄的道人心头不自然。还好陈文昆并未多关注,告辞后便径直回了屋歇息。
刀疤脸回眸见道人脸色微红,不解的看向他。脸皮薄的道人被他看的更恼,转身就回了榻,后头的男人坏笑着快步跟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