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因为时间太晚,她妈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骑车,所以最近都是她爸爸开车来接。但今晚因为她爸临时加了台手术,而她妈又压根不会开车,所以林渔鱼决定坐公交车回去。
公交站出了校门再走个200米左右就到了,虽然这里靠近学校,但一是因为时间太晚,而且大部份的同学都选择自己骑车或者家长来接,所以白天人流众多,拥挤不堪的公交车站此刻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两个人。
她抬头看了眼公交站牌,现在距离下一班车到达的时间还有11分钟。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林渔鱼打了个喷嚏之后就将自己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然后抱着书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于是等寂潇楚慢悠悠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带着一顶红帽子的女孩手里抱着书包坐在那里,似睡非睡,头还一点一点,像只啄木鸟。
有些宽大的校服里面包裹着有些单薄的身体,看起来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怎么在公交站也能睡着?”寂潇楚很想问问她。
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坐下,林渔鱼闭着眼睛想往旁边移一下。刚准备动作的时候公交车进站了。这时她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看着林渔鱼一脸懵逼的样子,寂潇楚有点想笑。正准备说点什么打个招呼的时候,公交车司机开口:“你俩走吗?”
闻言林渔鱼率先快步上车,寂潇楚则跟在她的身后。
晚自习的尴尬好不容易才消失了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了。
林渔鱼拿出钥匙上面挂着的公交卡快速的刷完就往后面走去,短短的几步路她心里已经涌出来无数个问题。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多久了?有没有看到自己傻子似的坐在公交站睡觉?”
“我要和他坐一起吗?”
公交车上人不多,还有很多位置空着,他应该不会选择和我坐一起吧!”林渔鱼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后排坐在了靠近过道的一个空位上。
她坐在位置上看着寂潇楚投完币开始往后面走,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走到面前示意自己往里面移一下,然后寂潇楚就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两人一时无话。
“自己是不是和寂潇楚命里犯冲?不然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自己都宛如一个智障。”林渔鱼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树一棵一棵的朝后面移动,有些懊恼。
寂潇楚看着那个拼命把自己往车窗靠的人,实在有点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看着她越来越往里,好似不把窗户挤破不罢休的样子,寂潇楚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想让她往外面坐一点。
林渔鱼正在思考要是寂潇楚比自己住的远,待会要怎么下车?是装作若无其事直接站起来走出去还是先跟他说麻烦让一让?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林渔鱼吓得条件反射用力甩开那双手,然后她就听见了“啊”的一声。
寂潇楚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不备,手磕到了座椅后面的靠背上。
听见他的叫声,林渔鱼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手足无措的想要道歉的时候寂潇楚却弯下腰费力的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起来。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等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那一瞬间林渔鱼希望赶紧来一记惊雷,不管是劈死他还是劈死自己都好过于在这里羞愤而死。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送的礼物被自己随身携带,最后还被当事人发现了更尴尬的事吗?
一只小小的鲸鱼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到自己面前,林渔鱼的脸彻底红透了。
寂潇楚好像看出了她此时的窘迫,转移话题:“你到哪一个站下?”
他的嗓音凉薄低沉,带着一点点慵懒。
林渔鱼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我永远屈服于温柔,而你是温柔本身。”
在自己快要羞愤到爆炸的时候,他给自己留下了一片没人的空间。
关于那只小鲸鱼两人默契的没有在提起,林渔鱼将它放进书包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在永乐路站下。”说完感觉好像有点干燥,于是又反问:“你呢?”
寂潇楚:“树泉路”。
林渔鱼:“那你比我远一点。”
眼看着又要开始冷场,寂潇楚拿出手机连接好耳机:“你要听歌吗?现在离下车还要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寂潇楚略带凉意的手已经触摸到自己的耳朵,一股酥麻瞬间传遍全身,她感觉有些痒。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也忘了最后有没有和他告别。
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都是孙燕姿的声音和耳尖微微泛起的凉意。
寂潇楚往常都是骑车回家的,但最近车坏了,新买的还没有送到货。
等他到家之后已经比以往迟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因为骑自行车走的是直线,而公交车则要根据公交路线绕一大圈。
他正在客厅喝水,刘阿姨就过来了。
“小潇,你要吃点宵夜吗?”刘姨是他家的阿姨,从他们搬到A市开始,就一直在他家做事,算算时间也有10年了。
也算是这个家里唯一对他还有几分真心的人。
寂潇楚放下杯子,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苹果:“我吃点水果就行,太晚了吃东西容易不消化。”
刘姨也没强求,看他准备上楼了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太太说上次让你给她打个电话,你一直也没打。”
“哦。”
看着他好像没有放在心上,刘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她有时也很心疼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但毕竟自己还要指着他爸妈发工资。
只得继续开口:“太太说她今晚一定要等到你的电话才会去睡。”说完也不等他作何反应,转身走了。
寂潇楚将手中的苹果核准确的投入两米开外的垃圾桶,垃圾桶被砸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