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离开之后,生活还在继续,时间还在流逝,我也还在爱着你。——曦城泪
第二天一大早周延就按部就班地出发回了消防大院,王磊等人的遗体已经返回静城,周延和队友们忙着处理几位烈士的身后事,追悼活动一直到一周左右之后才彻底结束。
小六在这次扑火行动之中受了重伤已经被安置在了市人民医院,办完追悼会的那天下午周延才抽出时间去探望,同队的队员已经在小六醒来的时候告知了他王磊牺牲的消息,但周延听说他一直闹着出院不相信这回事。
周延拎着水果篮找到小六病房的时候,隔着窗子看进去,年仅十八岁的孩子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一只腿因为受伤的缘故被吊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
周延短暂地盯了几秒钟推门而入,方才还是无精打采的小六转过头看到他,面色终于有了浮动,“队长,你来了。”
小六看着他一身整洁的藏蓝色制服,心头一愣,直到周延走到病床旁边敲了敲他的脑门才回过神来,他从没有像此刻一般不想见到队里的人穿制服。
“队长……”小六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走了,今天刚送走的。”周延言简意赅,打断了小六,回过神打算从果篮中抽出一个苹果削给小六吃。
转过身后看不见的视线里,小六呆滞了几秒,接下来埋着头,只能看到肩膀开始一上一下的抽动。
从大火里死里逃生之后,他一直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他只相信周延的话,执拗过后的被迫接受,胸口似是有荆棘滑过。
“队长,要是我当时快点跟磊哥转移,要是当时我能拦住他赶紧走,磊哥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啊!”硕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洁白的病床之上,周延没扭过头去看,低头认真地削着手里的苹果,对着小六的哭闹不予置评。
安慰人的话,他不会说,也说不出口,能够治愈人的,归根到底只有时间。
向来不擅长安慰人的周延操着笨拙的刀法,终于在两分钟过后完成了任务,听着小六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二话不说直接递了过去强行塞在了小六的嘴里,小六满脸惊愕地咬住整个苹果,满是伤痕的脸面对着周延,沧桑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给我好好养着,大队里不养闲人,要真是心疼你磊哥,就得有出息,懂吗?”
兄弟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王磊的家人,周延想起上午追悼会上那些仰天长哭的亲属们,心里还是照样难受。
他见到过邓佳一面,他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却被邓佳拦下,女人顶着一张疲惫的脸,低着头凝视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温柔的摩挲着,“周队,这是他前两天刚刚给我的戒指,他说过,等到我们结婚了有钱了就给我换一个更大的,你说他怎么这么不讲信用,他是不是怕我让他买贵的就逃跑啦……”
“他总说要娶我,却再也娶不到我了。”
忙完这一切周延才算能好好地休息一天,眼看着已经是初冬时节,十二月份的静城,落叶已是满地飘零,周延开着车去接半个月未见的雀雀回家,小朋友心思单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抱怨着周延这次怎么离开那么久,扬言快要想死他了。
“在奶奶家还好吗?有没有乖乖听话啊。”周延如往常一样接过女孩的粉色书包,一身制服引来众人目光。
“雀雀很乖的,叔叔呢,在队里还乖吗?”雀雀牵起周延的手,肉嘟嘟的小手触上周延宽大的手掌,周延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稚嫩的表情里盛满了一个孩子的思念。
“为什么筝筝姐姐也没有来找我啊,她是不是也出差去了呀。”小朋友坐到车里,开口问道,正在发动车子的周延听到她的问题顿了顿,简单应了一句:“姐姐很忙,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这么算下来,那天夜里他把人家姑娘拒绝的直掉眼泪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如今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那么决绝的话语还是心有余悸。
周延带着雀雀在外头吃完饭才回到小区,小朋友还是没忍住去敲了沈筝的房门打算给沈筝一个惊喜,周延直接回到了房间里不想制造尴尬,谁知小朋友一直敲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开门,就在小朋友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一两个中年男人拿着钥匙上了楼打开了房间,雀雀有些不知所措地叫住了他们,“叔叔叔叔,你们直到筝筝姐姐去哪里了吗?”
“小朋友你说的是这家的业主吗,我们只是负责搬东西的,不知道她的新住处。”工作人员耐心地答道。
小朋友听着沈筝搬走的消息,急得快要哭出来,急忙把周延叫出来,周延出门看到两个搬家公司的员工进进出出的身影也是一阵错愕。
雀雀一直哭闹着叫着要姐姐,周延也只当她是闹脾气懒得去哄,回头看看对门已经紧锁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
“还真是记仇呵。”周延自言自语道。
回过头发现微信上沈筝已经把他拉黑了,他自嘲地勾起一抹笑意,心里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断的干净,没留下任何念想。
就这样仿佛生活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周延回归到工作岗位上继续自己每日的工作,雀雀平日里被送到了周母家照料,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起点的样子。
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