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邓军地妈妈对小鬼很不友好，所以生气没跟她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小鬼面前，对着他笑。

他竟然害怕地后退，藏身到玄关那里，探出头来紧张地偷看我。

“不记得我了吗？凯凯。”我心里头发凉，小孩子的记性会这么差，一年就把我给忘了？

我蹲下来看着他，满脸带着柔和的笑容，希望他能够接受我，不害怕我。

他的眼睛闪烁着疑惑，紧接着怯生生地说：“妈妈。”

我的鼻梁一热，伸手把他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我以为他真把我忘了呢。

他的小脸在我脖子里搓着。

“我天天想你，这么久没来看你，你不生气吧。”我抱歉地说道。

“妈妈还要我吗？”他地奶声就像雨滴一样打着我的心。

“要的，当然要。”我哽咽着回答。

邓妈妈歪过头来打量我，然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哎呀，怎么是你！晓巧，你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我抱着小鬼站起来，问道：“凯凯过得还好吗？”

她敏感地瞪着我：“当然过得好了！总比跟着你要过得好吧？还有谁像我们邓家这么好心地收留他的？”

当着孩子的面，她用“收留”二字，我觉得很不对味。

“凯凯，你先回自己房间玩，妈妈和你奶奶说说话好吗？”我跟凯凯商量。

他听话地上楼去。

“我哪有时间，我媳妇怀孕了，不能饿着她，马上要做饭。”邓军妈妈摆架子。

我别过头看客厅那个年轻女子，她仍旧在那里入迷地盯着电视屏幕，有时候还痴笑着。

从现在这个角度看她，我这才发现，她的肚子已经隆得很高。

怪不得邓家不再在乎小鬼，甚至嫌弃他。

如果有新生命出来，小鬼就完全多余了。

“邓军很有福气。”我恭维。

“那当然。”她翻了一下眼皮，“我儿子历来有女人缘。就是某些人太不识好歹，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去折腾他。”

“我帮您择菜吧。”我心想她对小鬼那么恶言恶语肯定是因为自己又有了未来孙子的缘故。

我不舍得小鬼，想跟她套近乎，让她同意将小鬼还给我。

“我不知道你会来，可没准备你的菜。”她冷淡地说道。

“我晚上一般不吃饭。”我说道，“只是希望有机会跟您商量些事情。”

“什么事？”她警惕地看着我。

“您马上就有新孙子了，带小鬼一定很辛苦吧？要不，我来带小鬼？”

她上下扫视我：“看得出你现在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小鬼交给你我也放心。不过，这事，我得跟我儿子商量。”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如果找邓军谈，不一定能通得过吧？

当初他为了把小鬼要回去还威胁过要跟我打官司，现在怎么会轻易把小鬼让给我。

所以要把小鬼要出来，我得多从他妈妈这里下功夫。

“阿姨，别耽搁您做饭，要洗什么菜？”我撸起衣袖。

邓军妈妈这次没有拒绝，她站在一旁看着我娴熟地干着这些活，感慨道：“其实你还是蛮勤快的嘛。”

“不勤快我能养大小鬼吗？她才生下来就是我在带，一直到您接手。您要照顾这么一大家人，真不容易。”

她得眼神没先前那么冷，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邓军说你这人不好打交道，我过去也认为是这样，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挺随和的？”

“那是因为您好打交道。”经过一年时间的表演生涯，我已经练得人前会说人话，鬼前会说鬼话了。

“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会读书，不惹事，只是凯凯那死鬼妈妈——”

我不喜欢她用这种口气说金素梅，眼睛不悦地看着她，她赶紧改了话：“哎，说句老实话，当初邓军他想娶的是你，我也不知道怎么把金素梅给弄回来了，如果是你，这么会过日子，他怎么可能一婚再婚？”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我回头，那个年轻女人正敌意地看着我。

我想刚才邓军妈妈太口无遮拦，一定让她听了去。

“妈，洗菜怎么可以让外人做？我来。”她抢下我手里的活，似乎在赌气。

邓军妈妈劝道：“小李，别待在这里，厨房的味道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去歇着吧，只要你把孩子养好了，就是对我们邓家最大的贡献。”

有孩子撑腰，那女人来劲儿了，泼辣地说道：“妈，我可听出来了，难道当初不是这个女人破坏了邓军的两段婚姻吗？我可没那么好欺负，怎么她现在还好意思来？居然骗我说是邓凯的老师，否则我压根儿不会放她进来！”

我不想跟她发生冲突，赶紧说道：“阿姨，我去看看邓凯。”

“用不着你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女人拒绝。

若是以往，看见别人这么排斥，我一定会主动离开，决不惹事。

可是现在，我做了一年的追月，性格完全变了。

我直视着她：“这位准妈妈，你可知口出污秽之语对你肚中的孩子很不好，更何况你所说的并非事实。”

“好啦，好啦。”邓军妈妈连忙劝，“小李，有些事情的确是误会，如果晓巧真是这样的人，早跟我们家邓军在一起了，哪还有你的机会？”

“那你来干嘛？”她没了婆婆的支持，气焰涨不上去，瞪着我。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大约孕妇的情绪都是这样，不够稳定，而且很紧张自己的位置受到别人的威胁，故而要守卫自己的领土。

“我就是来看凯凯。”我解释。

“那你把他领走好了。反正他也老嚷嚷要自己的妈妈。我看这样的孩子带不亲，还不如不带。”她看来也很不喜欢邓凯。

我实在是心疼邓凯，对邓军妈妈说道：“阿姨，如果您放心，现在就让我带邓凯去我家，如果到时邓军不同意我带邓凯，什么时候我再把他送回来怎么样？”

“这......太麻烦你了吧？”邓军妈妈没有反对。

“不麻烦，明天早上我会送他去幼儿园，他在哪家幼儿园？”我问。

邓军妈妈说了幼儿园的地址。

就这样，我把小鬼带回了家。

这个家真的是我自己的家，我已经花钱买了下来，全装修的样板房，有四室两厅两卫。

四个卧室一间我留给自己，一间原本是准备留给金素梅的，一间给小鬼，还有一间就是我的书房。

金素梅已经没了，我不能再让她的儿子受苦。如果邓家不能善待他，我一定要坚持把他抚养下去！

小鬼的性格比一年前闷多了，话更少，两只眼睛总是胆战心惊地看着别人，生怕被骂的样子。

虽然好带了许多，可是，我觉这不是小孩该有的状态。

如果要把他的心态调整过来的话，必须给他换全新的环境。

他最好多跟我生活一段时间再说，因为看得出来，他对我十分的依恋也十分地信任。

我打电话给邓军妈妈，跟她商量这事。

“邓军已经回来了，这事你跟他说吧。”邓军妈妈把电话推给邓军。

“你在哪里？我想当面跟你聊。”邓军马上说道。

远处插进来他媳妇的声音：“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你去见她是什么意思？”

电话断了一阵子，我想邓军可能要跟她媳妇敲定该不该见我的问题。

不久邓军打电话回来：“我们见一面吧。”

“行，明天八点我送凯凯去他的幼儿园，你在幼儿园门口等我吧。”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