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暮云朝这般薄凉的语气,宫阙忍不住蹙眉,心中十分不解为何暮云朝近来性情大变,要知道她以往对他都是百依百顺的,现在居然用这般眼神看他,用这般语气和他说话……
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宫阙努力让自己平静,温声道:“你近来怎么了?”
暮云朝闻言无语——什么叫她近来怎么了?所以宫阙又是觉得她出了什么问题?真是好笑,难道在宫阙眼中,她就不该有半点属于自己的脾气?
“没怎么。”暮云朝不愿与宫阙多话,“你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我累了,不想与你争论。”
暮云朝是真心不想与宫阙争论,反正在宫阙眼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那这样根本不必再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是浪费口舌!
再一次被暮云朝下逐客令,宫阙袖间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面色如冰,顿了顿脚步,便甩袖走了。
望着宫阙怒气沉沉离开的背影,白鸢忍不住对暮云朝低声道:“郡主,你之前说不再喜欢三皇子居然是认真的?”
“不然呢。”
“那你说喜欢的是十八爷也是认真的?”白鸢有些不敢相信。
“不然呢?”暮云朝瞥了一眼财务,“怎么,有哪里不对?”
“不对,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只是您和十八爷的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有人叫人大开眼界。”
“有什么大开眼界的,凭什么男人能娶小自己十来年的女子,女子便不能嫁给小自己十来年的男子?”暮云朝哂笑道,“如今可不比从前了,新国法有云:男女生而平等。”
“郡主说的是。”白鸢听到新国法,十分认同的点头,“新国法可是当年长公主提出来的,自然都是真知灼见!”
暮云朝:……
“你这是赞同我还是赞同我母亲?”暮云朝忍不住白眼。
“郡主和长公主一脉相承,白鸢自然是都十分赞同的。”白鸢耸肩。
“啧啧,口是心非~你分明就是看在我母亲的份上赞同我,我刚刚一提到新国法,你马上眼睛就亮了。”暮云朝说着摇了摇头,随后托腮道,“真是很好奇,我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人,能让你们四个臭丫头这么迷恋崇敬……”
“长公主自然是世上最冰雪聪明,最举世无双的女子,她就像是天降的神女,集智慧与容貌于一身!”一说到这个,白鸢马上一脸孺慕,随后又满是可惜的摇头道,“可惜郡主你当年年纪太小,一点也记不住长公主的好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真的半点印象也没有……”暮云朝托腮,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总听人说宫明月长的很像我母亲,是不是真的?”
暮云朝从记事以来就双亲亡故,所以她对自己的生父生母并没有过多浓重的感情,也因此,她现在能笑的这般漫不经心。
“大公主怎么能跟长公主比?”白鸢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虽然大公主五官确实有几分神似长公主,但大公主任性高傲讨人厌,就连长公主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暮云朝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白鸢这话说的,要是叫宫明月听见了,宫明月肯定要急得跳脚!
“打住,这种话以后少说,被有心人听到了肯定又要曲解咱们的意思。”暮云朝莞尔一笑。
暮云朝不想和宫明月为敌,一来宫明月虽然脾气不好但人不坏,二来宫明月是她皇后舅母唯一的女儿,皇后舅母待她不错,她不想和宫明月起冲突,让皇后舅母觉得为难。
“这话我只不过在郡主面前说一说,又不往外说。”白鸢抱胸哼了一声,“郡主莫非拿我当傻子不成?”
“啧啧,我怎么敢?”暮云朝笑了笑,顺着白鸢的脾气道,“你不把我当傻子看我便心满意足了。”
“郡主你这就很折煞我了!”
……
暮云朝与白鸢的玩笑话略去不提,又是一夜过去,到了围猎第三日,这一日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稍微值得一提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公主宫明月心情崩盘了,因为和云朝郡主打赌输了。她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逮着哪个倒霉鬼就会冲哪个倒霉鬼劈头盖脸大发一顿脾气,因此所有人远远见着了宫明月,都会赶紧绕着走。
但这事儿宫如商不知道。
此时的宫如商正抱着昨日暮云朝扔给他的那只幼虫,一脸的严肃认真走在路上,心中寻思让太医给小幼虫看一看——这小幼虫昨夜嚎了一夜,把嗓子都嚎哑了,却愣是不肯吃半点东西,喝分毫水……
宫如商满心都在小幼虫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从远处打马而来的宫明月,也并没有注意到,四周太过宽阔,其他人皆远远的躲在一旁……就这样,两人狭路相逢,宫明月的快马差点撞上宫如商!
所幸宫如商反应快又身手敏捷,护着怀中小幼虫,闪到了一旁。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本公主在走这条路吗?”自己的马匹差点撞上宫如商,宫明月却恶人先开口。
宫如商闻言蹙眉,却在瞥见高头大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女子时,心突突直跳,但抬头望去,却见红衣女子是宫明月而非暮云朝,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看什么看,本公主也是你能直视的?”
宫明月记性不好,所以对宫如商也没什么印象,不认得宫如商是摄政王次子……她若是知道也不会这般不客气,毕竟皇上宫正寅千叮咛万嘱咐过:惹谁都可以,不要惹到摄政王府的人。
宫如商闻言沉默不语,不想多理会宫明月,掸了掸碰上身上的灰尘,便扭头要走。
“诶,等一下。”宫明月这会儿看到宫如商手中的小幼虫了,眼睛发着光,指着小幼虫道,“你这只小虫从哪儿弄得?”
昨日宫明月的目光全在暮云朝身上了,当时人又多,所以宫明月没看见宫如商手里也抱了一只,故此有这一问。
宫如商依旧不想理会宫明月,抬脚便要从宫明月身旁走过。
“放肆,居然敢对本公主不敬!”宫明月一生气,直接挥动金鞭,朝宫如商门面而去。
听着长鞭朝自己挥来,宫如商皱眉,转头一把抓住了宫明月挥来的金鞭,并瞪了宫明月一眼。
“你居然敢瞪我,还敢抢我的东西!”
宫明月怒不可遏,想继续挥金鞭攻击宫如商,但她的金鞭被宫如商牢牢拉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你给我撒手!”
宫明月急了,像拔河一般使劲从宫如商手中扯自己的鞭子,但任凭宫明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是扯不动!
“再不给本公主放手,信不信本公主让父皇砍了你的人头!”宫明月气的龇牙咧嘴。
宫如商闻言心中冷笑,不但没撒手,反而加了一份力气,一把将宫明月连鞭带人扯下了马。
“噗通”一声,宫明月摔了个狗啃泥,脑瓜子也是嗡嗡直响——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这么欺负她!这人敢这么对她!
懵了好一阵,感受到手脚因摔下被磨破的疼痛,宫明月朝宫如商瞪眼,指着宫如商大怒道:“你个贱人,你居然敢暗算我!你给我等着,你叫什么名字,看我不让父皇砍你的头!”
但宫如商只当作没听见,把宫明月扯下马之后,便继续抱着小幼虫走了。
眼睁睁看着宫如商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宫明月气不打一出来,她恨不得再上前抽宫如商一鞭子,但从刚才的较量下,她就深知自己打不过,再去纠缠吃亏的是她自己;她恨不得现在便跑去和皇上宫正寅告状,但她自己理亏在先,又怕自家父皇责怪她,不给她出气……
宫明月越想越委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臂上的磨伤含着眼泪吹了吹自己摔破的手掌心,一脸委屈的抱着腿坐在原地,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宫明月和暮云朝不一样,宫明月虽然爱舞刀弄剑,但自幼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吃过什么练武的苦头,所以刚才那一摔,实在摔的她极疼。
这边宫明月难过的掉眼泪,那边宫如商直接抱着一直嗷嗷直叫的小幼虫去找了太医。
太医见状很是头大——他是治人的,又不是兽医,如何能给一只兽,而且还是未来的百兽之王看病?
但看着宫如商坐在一旁认真的脸色,太医把想说的话都咽下了肚子里,开始装模作样的对小虫“望闻问切”。
眼见太医开始对小虫“望闻问切”,宫如商稍稍松了口气,坐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结果。
一边等待,宫如商脑袋瓜子又浮现出昨日暮云朝三番两次害他的情景,一边气愤,一边不解——暮云朝那毒妇为什么昨日不借着那么好的机会直接杀了他呢?明明她的箭都对准他了!
也许那毒妇她……不忍心杀自己,她只是想和自己闹着玩?突然的,宫如商脑中跳出一个想法。
宫如商心中一滞,又觉得不可能——暮云朝那毒妇怎么可能会不忍心杀他,他们两个可是死对头啊!
但转念一想,宫如商又觉得有可能,因为这辈子他和暮云朝还不是死对头,她现在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应该还没有上辈子那般恶毒……
应该是了,虽然她昨日几次对他出手,但都没有下死手,她应当就是看他不过眼,想要吓唬吓唬他。
这样想着,宫如商脸色忍不住不自然了起来,心中也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痒痒的,说不清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