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军统打入76号特工总部的卧底。”被捆绑在老虎凳上的孙雅莉，目不转睛地盯着跟她中间隔着一张审讯桌，弓着腰把脑袋凑到他跟前的汪建功，几乎没有半秒钟的犹豫，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原本汪建功还以为，听完他的这个直截了当的问询，孙雅莉就毫不犹豫的否认自己是打入76号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呢。

结果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孙雅莉根本就没有一口否认，也没有极力辩解，而是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就是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卧底，着实大大地出乎了他对于预料。

“孙科长，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真的确定你就是潜伏在特工总部里面的军统卧底吗？”汪建功先是愣神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等到他醒过来以后，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向孙雅莉求证问询道。

面对汪建功的求证问询，坐在老虎凳上动弹不得的孙雅莉，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挣扎，依然是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就是军统打入76号特工总部的卧底。”

此前，汪建功之所以从监听室叫来两个工作人员，以及携带播放监听录音内容的设备，并不完全是为了播放监听的录音内容，而是因为要对正在进行中的审讯进行录音，以此留作呈堂证供，回头好向76号特工总部的主任丁墨村和副主任李士君汇报。

刚才，汪建功在对陈浩进行审讯的时候，自然是把审讯的整个过程当中，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对话内容全部都做了录音。

这一次，汪建功对孙雅莉展开的审讯，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就是，汪建功对陈浩进行了一个多钟头时间的审讯，此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陈浩，立马变得是伶牙俐齿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回答如流，根本就让他找不到任何的漏洞，自然是无法一口咬定陈浩就是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不免让他既感到异常愤怒，又觉得悲观失望。

为了能够撬开陈浩的嘴巴，汪建功还不惜兴师动众，派遣了六个他手下的行动科成员，开着两辆黑色小轿车，火速前往静安路弄堂，把陈浩的女朋友苏晓曼和未来的丈母娘吴阿姨请到76号特工总部，带到审讯室之内，跟陈浩进行对质，寄希望于使用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方式，可以找到突破口。

只是，苏晓曼和吴阿姨都还没有请来呢，刚才在陈浩面前受挫的汪建功，就得到了天大的喜讯，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接受隔离审讯的孙雅莉主动坦白招供，也省去了后面的那些麻烦事儿。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孙雅莉平时在上海滩结交的那些舞伴们，绝大部分都是在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们中间，有汪伪政府的高官，有声名显赫的富豪，有混迹青帮的大佬。

如果孙雅莉一口否认自己就是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为了能够找到坐实的证据，汪建功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去向跟孙雅莉私底下过从甚密的这些上海滩大佬级别的人物，他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

现在，既然孙雅莉已经主动招供，那么，汪建功也就没有必要去向这些个上海滩大佬们问询关于孙雅莉的一些事情，可谓是帮助汪建功排除了千难万险。

当然了，汪建功这一次对陈浩和孙雅莉进行隔离审讯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他们两个人，都打成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金童你个卧底，只有孙雅莉招供了，而陈浩还在极力否认，他对此自然是并不满足。

于是，暗自在心里头狂喜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开始乘胜追击，继续对孙雅莉，用循循善诱的口吻，继续说道：“孙科长，你主动招供，便于皮肉之苦，的确是冰雪聪明。而我汪建功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像孙科长你这样的聪明女人。

“如果你想获得宽大处理，就向我提供你的同伙陈浩，跟你一样都是军统卧底的证据。那么，到时候，我会向丁主任和李副主任，以及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岗村一郎少佐阁下为你求情。别的我汪某人不敢说，能够饶你不死留你一条小命，我汪某人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作为一名曾经在军统头子戴笠身边做了三年机要秘书之久的资深特工，孙雅莉自然是不会被汪建功说的这一番“花言巧语”所蒙骗。

她用脚指头都能够猜出来，汪建功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让她供出陈浩也是军统卧底的证据，然后，再把他们两个人一网打尽。

无论孙雅莉是否供述出陈浩是军统卧底的证据，汪建功都没有本事和能力，为她在日本人和汪精卫面前争取宽大处理，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别无选择。

按照常理说，孙雅莉只要极力否认自己是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汪建功就不敢拿她怎么样，在无法对她用刑，以及暂时拿不出来确凿证据的情况之下，她的人身安全肯定能够得到有效保证。

孙雅莉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坦白招供，是因为作为76号特工总部档案科科长的她，在今天上午已经看到了日本军部情报头子，担任机关长的土肥圆贤二，要来76号特工总部进行视察的相关电文。

于是，孙雅莉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要知道土肥圆贤二可是日本军部最厉害的特工，他亲自到访76号特工总部只有一个目的，或许他亲自要揪出来潜伏在76号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与其让这个日本情报头子把自己和陈浩一起挖出来，倒不如她自己先招供，把陈浩给保护起来。

即便是她自己个儿暴露了军统卧底身份，那么，陈浩还可以留在76号特工总部里面，继续为军统提供情报，这是她在今天下午经过好几个钟头的痛苦挣扎做出来的一个艰难决定。

“汪科长，我是受到戴老板的委派潜伏在特工总部，为的就是把放在淞沪银行地下金库里面的那两块法币模板转移出去，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与其让你挖出来，倒不如主动承认，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至于陈浩他是不是军统卧底，这你得去问他。陈浩这个人是丁主任在一个多月之前，调往我们档案科的，之前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悉，你要问关于陈浩的情况，不妨去找丁主任核实。”孙雅莉气定神闲地坐在老虎凳上，用风淡云轻的口吻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