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绾卿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油灯下，赵晓曼那张枯黄的脸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颊。

不过一会的功夫，她竟然憔悴成这样。

梁永寿像是失魂一般，低着头，两眼呆滞，原本瘦高的个头佝偻这腰，不过三十出头的青壮年，此刻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像个干瘪的老头。

张老师面色凝重，许久，他终于站起来，开门见山，“县城医院过年也有值班的大夫，连夜送医院吧，莫要再耽搁了，”看了看梁永寿，露出和善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丧着个脸，没那么严重，不过住医院里人比较放心，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

“爸爸，不要再耽搁了，大婶，烦劳您请大伯父跑一趟喜妹家中，将喜妹新买的三轮车骑回来，我们现在就送母亲去镇上。爸爸，你不要担心，刘老板刚买了送货的汽车，请他送我们去县城应该不难。”

“好，我这就跟你大伯说去。”王盼弟立刻出门，也没理会站在堂屋门口冷眼旁观的梁红丽，而是直接让梁永仓去弄车子，她则是赶紧收拾被褥和需要用的零碎东西。

堂屋里，梁有栓蹲在墙根抽旱烟，屋子里都快被烟熏死了，他还在不停的抽，胡月娥坐立不安，“红丽，你看到什么了？院子里是谁？”

“妈，没事，才七个月大，还早着呢，你和我爸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去给你们弄点。”

“红丽，”胡月娥抢声叫住梁红丽，“你别去，吃什么吃，我和你爸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红丽，你去看看老四和晓曼，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刚才一直顾着你，都没仔细去瞧晓曼，哎！”

梁红丽不甘心，赵晓曼真是个妖精，她那个女儿也是个祸害，怎么好端端的，她突然就会头疼剧烈，突然就昏过去，醒来之后听到赵晓曼又晕了，真是矫情。

当然，梁红丽根本没有看到梁有栓不小心打了赵晓曼，这种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说，胡月娥也没提。

“妈，不会有事的，谁没生过孩子，不用担心。”

梁红丽没管胡月娥说的，而是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只有张秀花在做饭，两人一见面顿时惺惺相惜。

张秀花细说她这几个月来的遭遇，惹得梁红丽为她抱不平，张秀花也是毫不避讳地告诉梁红丽，她是因为将二丫说给了熊瞎子沟的一户人家，犯了众怒，这才被送回娘家的。

梁红丽直言，这一家子都怎么了，怎么她才半年没回家，家里一个个都跟中了邪似的。

两个人一下子有说不完的话，梁红丽到如今提起杨成功在梁永寿和赵晓曼结婚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还是耿耿于怀，张秀花亦是为当年的事替梁红丽抱不平，两个人越聊越热络，做了十多年姑嫂，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亲近过。

张秀花掀开老四家存放肉的缸，梁红丽顿时两眼放光，“这么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