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歉意，黎清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而谢城也便趁机好好地打量着她。如今能再见她平安地站在他眼前，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当初他们从惩仙台上跳下，阿黎绝望地坠跌下去的时候，他以为她当真会魂飞魄散，而这天地间就再也没有了黎清这个人，那他永远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时候，他真的感觉得到心脏处传来的清晰痛感，他才陡然心惊，原来，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是有她的，只是他不能如此，不该如此，所以便拼命压抑着自己。

后来因为玉娇，她又同他那般决绝，与他恩断义绝。那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成千万碎片，疼得窒息。他甚至想，是否他一开始便做错了，可他明明谁都不想伤害，却偏偏伤害了她们两个。后来，他在天界之时，愈发察觉到玉娇的不对劲。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她的语气，一切都还是她，他却觉得她已经不是他的娇儿了。而那时，玉娇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模糊，而黎清的音容笑貌却越发清晰起来，谢城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是黎清。

而之前，黎清在取骨灵之时，他看到了她施法时的容颜，分明与玉娇无异，而那显然不是黎清刻意修炼出来的容颜，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便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虽然荒缪，虽然荒唐，虽然难以置信，可是谢城竟真的觉得黎清就是玉娇，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一直是她，从始至终都是她！

他的娇儿一直在他的身边，而他却还在伤害着她。那一刻，谢城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我不是故意的，阿黎，伤你并非我的本意。”

黎清听到谢诚如此说，她冷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的娇娇好不容易回来了，三殿下，如今何不去陪着美人，在这同我纠缠不清做甚！难道殿下不怕玉娇仙子生气！”听到黎清如此说，谢城的心里更加难受，但是他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他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黎清现在这个样子，他又不敢确定了。若黎清真的就是玉娇，又怎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谢城仿佛陷入某种思虑之中，久久无法自拔。“谢城。”黎清突然叫谢城的名字，谢城便定定地看向黎清：“你当真为玉娇做到如此程度，强夺强夺鲛人珠，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堂堂三殿下，竟要与人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吗？”

黎清仿佛带着质问的语气，然而细听之下，她的语气又平淡无比。谢城实在是摸不透她的心思，但见黎清又似乎是不再想开口的样子，谢城有些急了。他说：“阿黎，我并非强夺，我那时许诺娇予，定会还她一段缘分。而我也并没有想要欺骗她，我去冥界替她寻了阿力的消息，也求了月老替他们牵一段缘分，全了他们前世的遗憾。阿黎，我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你信我！阿黎，你信我！”黎清看着他，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也是，谢城只是为了救玉娇。而为了救玉娇，了结他心底的执念，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他想救她，心心念念的也是她。她有什么好抱怨的，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本就是她。看着谢城那个样子，黎清几乎忍不住要将自己就是玉娇的消息告诉他，可她偏偏觉得不甘心。

那时，他那样伤她，仅仅因为她那时不是玉娇，那他就将她是黎清时待他的好抛诸脑后，将她的感情弃如敝屣，令她堕入魔道！他伤她伤得那样深，令她几乎不想要在活在这世界上，这种伤害，她忘不掉，也无法轻易原谅！

所以要告诉谢城真相吗？当然不行。黎清这样想着，突然对谢城说：“花奴，今日我便让你再做出一个选择。之前，你选择了玉娇，弃了我。如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我与玉娇之间，你选吧！”

谢城看着眼前的黎清，似乎都有些听不明白她究竟再说些什么，“谢城，若你选她，自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倘若你选了我，那么此前种种，我们一笔勾销，重新开始。但是，我必要手刃玉娇，毁了她的身体，你待如何？”黎清能感到自己体内血气上涌，话语也不知不觉厉声起来。

她自己都有些心惊，她明明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何会这样？黎清拼命压下涌至喉咙的血，对着谢城一笑，说：“花奴啊，这一次，你要怎么选呢？你可还会弃我于不顾？”

黎清的笑容中带着满满的戾气，谢城见她这样，忙道不好。阿黎似乎最近情绪波动太大，之前在她为那修真女子取骨灵时，他便发现她的异状，于是还用灵力帮她压了一压。如今倒是越发严重了。

谢城现在小心翼翼，他不敢激怒黎清，怕他被彻底被魔气所控，她这会儿看起来竟已经是走火入魔。而当然，对于黎清刚才说的话，谢城也听得分明。眼中也有痛苦之色，黎清这样说，难道她真的不是玉娇吗？如果她是，又怎会如此威胁他，并且口口声声要毁掉玉娇的身体。

若她自己便是玉娇，又何须如此！可是，就算如此，谢城心底里依然有着那么一丝期望。“阿黎，你为何要逼我至此！”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呵呵。”黎清倒是大笑出声，“我，逼你？难道不是你将我逼到这一步吗？平心而论，莫非不是你逼我至此？”谢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黎清，用自己的灵力压制她体内的异动，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阿黎，我待你的心意如何，你当真丝毫察觉不出？”

声音里满是受伤，可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指间流泄而出，尽数进入黎清的体内，谢城想，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阿黎出事！而此时的黎清也稍微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