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檀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无比怨恨地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原来一切的好心都是出自心虚,他对自己的好,也只不过是因为父亲的死而怀有一丝愧疚。
这一丝愧疚直接导致了他多年结丹,屡屡失败,唯有使自己不再仇视他,使内心的愧疚消散,心魔才会随之一点点化解。
如今他成功结丹之后,就再也不必在自己面前做戏……
燕文康望着已经踏入金丹期的燕景明,一身气息无比强悍,斑白的长发无风飘动,俨然一副高人气派,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赞赏。
“景明,还好你来的及时!”
接着又将目光移向正被燕景明所死死压制在地上,不得动弹的燕檀,冷哼道。
“这孽障从小便欠缺管教,若是再放任她这么下去,怕是连我都敢打了!”
“景明,将她抓回去暂时先关起来,等到魏阳泽亲自将小玉一家放回来再说!”
闻言,燕景明低头应了声,可一转身便看到燕檀强撑着地面,突然抬手将那支插在发间的步摇取了下来,接着又狠狠地将尖端刺入自己的掌心。
温热的血液丝毫没有溢出,反而是被步摇吸入其中,原本莹白的簪体此时通红一片,天青色的玉莲也呈现出暗红色,俨然多了几分妖异之气。
燕檀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粉雕玉琢的俏脸上充斥着愤怒,双眼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怨恨。
她怨恨这个无情的燕府,怨恨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哪怕仅仅只有一丝也让她感到恶心。
“燕景明!别以为你结丹成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么多年来我可从未忘记过父亲因你而死,我死后会化为阴间的厉鬼,化为你这辈子又无法斩去的心魔!”
话音刚落,只见她的脸色突然一白,檀口轻启,吐出一口鲜血,喷洒在手心的步摇上。
血色莲花竟飘落了一片花瓣。
燕景明竟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赶紧内视一番,脸色也骤然一变,自己的金丹之上竟出现了一点细小的裂痕!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一脸惊恐地吼道,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结成的金丹不可以就这样被打碎!
闻言,燕檀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的步摇,再次将尖端扎入掌心。
剧烈的疼痛使她弱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可一看到开得越发娇艳的血莲,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这一幕落入燕景明的眼中顿时令他内心一紧,随着血色金莲外的九朵花瓣片片凋零,他也惊人地发现自己的金丹上再次浮现出许多细微的裂缝!
感受到先天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皆是收到挤压,燕景明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猩红无比,暴喝一声。
“快给我住手!”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朝着燕檀迸射出去,仅是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手中的长剑犹如惊雷般脱鞘而出。
凛冽刺骨的剑气朝着燕檀的右手席卷而去。
燕檀脸色微微一变,狠下心来,再度将步摇深深刺入掌心,以血液为养料的血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着。
然而最终还是燕景明先一步来临,庞大的威压随着他的到来而越发沉重,娇弱的身子紧紧趴伏在地,根本不得动弹!
正当那凌厉的剑气准备将她手中的步摇破坏之时,又有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猛地抬起头,就见一道寒光激射而来,速度快到极致,根本躲不开!
燕景明迅速抬剑抵御,强悍的中品灵剑异常坚固,铁石难摧,在袖剑恐怖的穿透力之下,也仅仅只是留下了一点浅显的痕迹。
“这……这是一次性灵宝?!”
他紧咬着牙奋力抵抗,衣袍被劲风鼓荡,猎猎作响,眼中充斥着惊骇,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大夏国也能见到如此珍贵的一次性灵宝!
面前的袖剑停止了旋转,正当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
袖剑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生生地刺疼了他的双目,上百道经过压缩的剑气瞬间倾泻而出,在这一方区域疯狂肆虐。
恐怖的劲风掀起地上的尘土,周围陷入一片混沌与朦胧之间。
燕檀看着铺天盖地的白色剑气,一身的威压突然解除,可要想逃离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凶猛的剑气袭来,内心非常地平静,甚至觉得就这么死去,或许也不错……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丫头!快抓住我的手!”
闻言,她猛地回过头,只见风沙之中突然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朝着自己伸出了右手。
燕檀下意识地想要拉住他,可就在这时,身后席卷而来的剑气突然静止,耳畔边传来的破风声也戛然而止。
猛然回过头,只见一道身影抓着半死不活的燕景明,站在燕文康身前,仅仅是抬手的功夫,便将那肆虐的剑气控制住。
沈砚没有丝毫的犹豫,拉起呆愣住的燕檀便准备跑,可那道身影却又消失在原地,瞬息间降临在了二人头顶。
【警报!一股极为强大的灵气波动出现,很可能是一位元婴期的修真者,请宿主……】
体内的那一缕阴寒之气一刻不停地运转着,沈砚在系统还没发出警报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人的到来,可他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沈砚就将手中的人猛地推开。
燕檀脸色微微一变,瞳孔骤然一缩,只见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朝着地面简简单单地轰出一拳,恐怖的力量降临在沈砚身上。
迅猛的劲风直接将她给掀翻在地,猎猎的风声充斥着耳畔,沙粒犹如刀子一般蹭过少女娇嫩的面颊。
好不容易等到狂风停歇,她勉强睁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原本坚实的地面寸寸崩裂,犹如蛛网一般。
院墙倾倒,河水断流,门前的两株桂花树也被拦腰折断,俨然一副台风肆虐过后的场面……
“砚哥哥——!”
燕檀失声惊呼道,俏脸顿时被变得煞白,双腿只是下意识地向他那边一步步走去。
就见沈砚原先站着的位置多出了一道黑袍身影。
他就只是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一处深坑,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藏在衣袖下的右手还在不断滴血。
反观沈砚整个人都被他一拳打进地里,后背深深凹陷下去,鲜血从破口处涓涓地流出,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燕檀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可那黑袍人突然转过身,那一双苍老的双目犹如鹰隼凝视着自己。
她的身形微微一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手脚冰凉,身心都在颤栗,竟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你……你是……燕隋舟?!”
燕檀的脸上充斥着震惊,她曾在皇家学宫见到过这个人的雕塑,只是真人要苍老许多,毕竟石像上,是他六十年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