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二章 废院‘捉奸’(1 / 1)慕顺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石云岫这才知其中竟费了赵仲轩一番功夫,一时之间倒叫她不知如何接话,幸而赵孟瑶犹自说了下去,“不对,不对,合该是我兄妹二人,你都要聊表心意了。我今日风雨不歇,就是化为青鸟,殷勤传递消息来了。”

“好妹妹,难为你了,把我的事看得这样重。来日我定当登门拜访,好好感谢。”石云岫捧过蕊秋端进来的茶盏,亲自递到赵孟瑶面前。

赵孟瑶噗嗤一笑,接过茶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不多日,你便进我家门了,还说什么登门拜访,我且不急着要谢礼,横竖往后管家理事少不得要你来操心了,这可省下我不少烦心之处。”赵孟瑶顿了顿,缓缓喝了一口茶,方才接下去道:“起初以为及笄后,拿了家中钥匙,便算是握住了自由,哪知是多了一份差事,一应事务全在我一人肩上了,偏仆役使女都是些没头没脑的,每日里小到鸡毛蒜皮之事也要来过问。”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像赵家这样上上下下三四十口人的大户人家,少不得更多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为此赵孟瑶实有三天三夜的苦水想要往外倒,但她心知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所以及时停了下来。

石云岫虽对赵家家事无心思理会,但知也是避无可避,只任她在一旁发些牢骚,不料才说了几句,赵孟瑶就打住了话头,“一想起这些,我这话匣子就拦也拦不住,你可不能嫌我啰嗦。”

石云岫忙摇了摇头,身子向她那边侧过去一点,“嫌倒是不嫌,反而对梦瑶你刮目相看,能把偌大宅院管理得井井有条,绝非易事,这般治家有方,将来谁娶了你,定是他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赵孟瑶听得粉面微红,露出难得的骄矜之态,“休要取笑我了,还是说回正题吧。你要我打听英娥之事,已可确定,她就在牢里。”石云岫蹙起蛾眉,紧接着问道:“她眼下可安好?不知受没受皮肉之苦?”

“听人说曾有人去探望过他们,应是打点妥当了。只是这些人罪名不轻,祸及妻儿,同等治罪,绝不可能赦免。”赵孟瑶三言两语便切中要害,这也正是为何她急着来找石云岫的原因,怕是没有商榷的余地。

石云岫沉默半晌,想起英娥姐半生遭遇,不免心酸忧伤,暗自沉吟了一句,“难道只能如此了吗?”她望了望屋内陈设,心中有着万千不甘,似有一口气闷在胸口,提不起又咽不下。

一旁的赵孟瑶见状,知她是不好受,便开解道:“人各有命,想开些罢,趁人还在世,去见上一面,问问她可有什么未了之事,也算是成全了她。”石云岫叹了口气,缓缓言道:“英娥姐的未了之事,恐怕你我不能代全。”

说着她忽然站起身来,一拍桌子,“不行,不能让英娥姐枉做了刀下冤鬼,阴曹地府也不该随意断人生死。”

“事已至此,你待如何?”赵孟瑶显然被石云岫的气势吓了一跳,顺着她的思路问起话来。

石云岫越是细想,越是愤懑不平,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忽然狡黠一笑,变得开朗起来,转过脸来道:“好妹妹,怕是又要央你多跑一趟。”

赵孟瑶也不忸怩,直截了当地问:“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些什么?”

石云岫不急着说出来,而是挨到花窗前,倚着窗台往外瞧了瞧,两条走廊都空荡荡地闲置着,连之前摆放的盆栽也不见了。静听之下,可以辨认出楼下隐隐传来嗑瓜子的声音,还有女人尖细的嗓音但不得不克制着说话,最终演变为了像蚊子叫声的聒噪。

她关上了窗牖,又叫蕊秋到门外去守着,若有人来便先咳嗽一声。石云岫这才重新坐回软榻边,轻声问道:“依着你的身份,能否邀请到吏部郎中夫妇共赏牡丹花会?”

赵孟瑶转动眼珠子,想了一会,郑重地点了点头,但随即面露疑惑,“问这个做什么?”

石云岫双手合拢,交握到一起,眼里星光熠熠,调皮地眨了眨,“那便好,事情已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就要靠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啦。”赵孟瑶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已走入了她的温柔陷阱,回想她以前种种不守规矩的荒唐行径,这次的救援任务定不会轻松解决。

但与此同时,她骨子里的倔强、叛逆的种子似乎已破土而出。

诚然,在一眼望得到头的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她也时常苦恼不已,却不敢做些有违常理之事,只限于胡思乱想罢了。

如今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终于让她平淡的日子起了一点波澜,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兴奋,还夹杂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小情绪,令人难以忘却。

赵孟瑶决定一往无前,就当是对自己的一次历练。

可笑的是,那个时代根本不需要女子的历练来作自己的盔甲,但好歹算是给了她一份意外的惊喜。

待赵孟瑶与石云岫商定下计策,天色又完全阴沉下来,狂风挂乱了树枝,开始叫嚣起来,看光景晚些时候会有一场大暴雨。

赵孟瑶急忙上了轿,命轿夫疾步快行,在暴雨来临前赶回家去。一路上轿子颠簸得有些厉害,连同着赵孟瑶心头惴惴不安起来,她从衣兜里掏出石云岫交给她的簪花信笺。

这是可以解救英娥的锦囊妙计,也承载了一个女人悲惨的命运。现在转交到了她的手里,不知自己是否能应付得来?

石云岫暂且停下回忆的思绪,她赶忙拎起裙摆和丝绦带,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见到蕊秋站在最后一节阶梯旁,神色慌张地不时回头朝半掩着门的房屋里看去。她连小声说话亦不敢,只是用手指了指屋子,又将两手合在耳边,示意老妈子们已进入了梦乡。

石云岫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青涩丫头着实可爱,只要是她吩咐下的事,无论是否合乎规矩,或要以身涉难境,她都撑着一张苦脸听从,默默应承下来,也不发一句牢骚。

即使像上次去看望紫菀回转来,被老妈子们“逮个正着”。

对于石云岫,几个人无非是七嘴八舌地苦口婆心般劝她安心在楼上养伤,不要再做有违小姐身份之事,而对着位卑人轻的蕊秋,便立马换了一副心肠,恶狠狠地教训不说,还欲举起鸡毛掸子动手打人。

要不是她及时制止,可怜的蕊秋身上必得添几道伤痕。为了不连累她,石云岫让她去和老妈子们同吃同住,彻底变成和她们“沆瀣一气”。

那几个老妈子只以为是蕊秋服从了她们的管束,自然而然趾高气昂起来,颐指气使着蕊秋帮她们做事,不但如此,几日下来,她们在蕊秋面前也不再避讳自己私下的那些坏勾当,烂嚼舌根不说,聚众赌博不说,还将每次小厮送来的饭菜里偷偷夹出一半留给自己享用,再把剩下的一半让蕊秋送上楼去,美其名曰“不至于浪费了食物”。

石云岫虽对她们的行为气愤不已,却没有任何管教或告发之意,于她来说,多一个把柄在手,方便她行事即可,又何须多管石家家事。

她穿过大半个石府,才到了那座久置不用的废院。幸好时值午后,春困袭人,一路行来,并无遇见什么人,间或撞见一两名婢女款款走来,她也早早藏匿到扶疏之后。

院内嫩绿的新草夹杂在大片荒芜枯草间,悄悄占据了整片空地,除了那一口支离破碎勉强支撑的大缸,墙角只剩下一棵枇杷树,歪斜着躯干,以异常坚韧的姿态在夹缝里求生存。

石云岫掂着脚,溜到墙角一侧,还未靠近,便听得人声从早就被风吹得泛黄而自行脱离了窗户的网格空隙里钻出来。

“你难道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石家早就不管你了,没看见连冷饭馊菜都不送来了吗?”

石云岫惊讶地拧起了眉头,她一下子无法从脑子里搜索出可以与这声音匹配的一号人物来。

她急切地转了个身,面对着脱落了大把大把犹如面皮细屑一样四零八落的白色石灰,从而露出丑陋的灰蒙蒙原形的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地蹭到了窗户边。

在沿着墙角跟挪动的过程中,她又听得从里面传来紫菀的声音,“任凭老爷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但我不能因此丢下小姐,不明不白逃走。”

石云岫不经意间得了这句真言,心头一阵温热,感念不已,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微笑,但之前的声音立刻让她的笑不协调地僵在了那里,“你心心念念着石云岫,她何曾关心在乎你,若不是我给你送饭送药,你连再见她一面都困难。”

虽看不到那人的神色,但从他句句言之凿凿,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语气中听得分明,似乎给她判下了罪。

惊讶之余,她也觉得受了冤枉。

先前托蕊秋来送金创药,只回报了住所,说是一切安好;后来她又自来探望,环境是差了许多,可见桌上还有吃食,人也安然无恙,她也就放下了心,不愿再惹事生非,只等着紫菀伤好之后,去向嫂嫂求个情,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谁能料到,石亨如此心狠,连饭菜都不舍得。若是了解了实际情况,她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