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蜀道难》！”

张翰林看到这句古诗的上一句，马上想起了曾被这首诗支配的恐惧，其中最难背的几句诗里，“飞湍瀑流争喧豗”榜上有名。

不读诗词多年，张翰林早把《蜀道难》忘得精光，唯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作品名称和作者了。

“李白真有你的！”

从小到大，不知背过多少李白的诗，以前望明月，现在攀蜀道，总有他的存在。

蓦地，张翰林想起了未来那首节奏简单明快、风靡一时的歌曲《李白》。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

嘿嘿，诗歌赏析白做的吗？还是有千千万万的考生在空白的答题卡上，写下对你的猜测。

张翰林不禁轻笑。

……

下课铃声响起，才讲到名著阅读部分的申鞍十分无奈，如果是其他时间段也就罢了，拖堂几分钟也无关紧要。

可偏偏现在要进行大课间活动，他又是班主任，只能暂缓讲评了。

“大课间开始，都动起来了！”

申鞍放下卷子，拍了拍手，逐渐从语文老师的角色转换到班主任上。

原本安静有秩序的班级，瞬间哄闹起来。

有站起来伸展腰肢的，有坐着喝水的，有跑班级上厕所的，仿佛上演着一出盛大的戏剧。

“都赶紧的，等下全校都到齐了就你还磨磨蹭蹭的，看丢不丢脸。”

一边说着，申鞍把自己的东西拿起来，走出了教室。

“大课间活动吗？”

张翰林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在大专肄业后，他就没有进行体锻一类的活动，而后忙于生计，哪有心思和空闲去强身健体？

随着年纪渐长，肚子也凸，头发也秃，早就不像一个三十而立的青年。

如果从现在开始锻炼身体，似乎也为时不晚？

跟着大部队走下楼梯，径直往操场行去。

张翰林所在的班级是高一六班，在教学楼的第二层，上下楼非常方便。

等到这学期结束，进行文理分班后，他们升入高二年段，就会来到第三层。

年级越高，层数越高，对这批高一的学生来说，是先甜后苦。

透过窗户，张翰林看到外面的木棉树随风轻轻摇摆。这时候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但地面上仍有着不少暗红色的花瓣，而枝头已经开始长出了新叶。

六月木棉，花落叶开。

从教学楼的后门出去，穿过羽毛球场和篮球场，就可以看到铁网围绕起来的广阔操场。

“真挤啊！”

张翰林感叹一句，刚才走出教学楼的短短几十秒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在人群中被裹挟着前行，险些成了汉堡里的鸡肉块。

还好这一届的高三在高考结束后离开了乐和一中，否则全校学生奔赴操场的场面，必然更加壮观！

直到步入这片绿色草地和红色跑道交相辉映的运动场，扑面而来的微风混合着阳光曝晒在地面散发出的气味，张翰林才如释重负。

此时操场上已经零零散散地到了不少人，随着不断有学生到来，这片草地上也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我排在哪呢？”

张翰林出教室后一直跟着郑抱星，可在教学楼下那段拥挤的路途里，早就失去后者的踪迹。

好在六班里还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让他不至于走错班级。

“翰林，你还站在后面干嘛，排在这里啊！”

张翰林闻声看去，一个理着平头的方脸男生指着前方的一个空位，示意他来排队。

“噢噢，来了。”

微微松了口气，张翰林从善如流地排在这名男生的前面，这时候他也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岳强。

在刚才的语文课上，申鞍表扬进步榜的同学时，张翰林就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只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有点想不起来其人的相貌。

不过现在看到真人，张翰林立马回想起来，不由暗暗思忖：

“记得文理分班后，岳强似乎选了文科，后来据说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勉强上了个本一末流的大学。再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有时候，在一段时间的分离后，同学间如果不再联系，就真的会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仿佛是那段时光里出现的一道影子，随着光阴流转变得越来越淡，直至了无踪迹。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全校学生陆陆续续来到。

站在张翰林的角度，可以看到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正拿着话筒开始试音。

“喂——喂——”

“各班排好队伍！稍息，立正！”

“向左看齐！向前看！”

一连串的指令经过话筒音箱的传播，扩散到偌大绿茵场的每一个角落。

“以排头同学为基准，两臂侧平举，成广播体操队形，散开！”

口令一下，众人踩着小碎步迅速向后退去，偶尔有举止散漫的，被申鞍两眼一瞪，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少许动荡后，就听到一阵铿锵有力且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紧凑激烈的节奏响起，随着“预备节”三字落下，整个操场的学生就好像一架架设计精密的仪器，开始完成简单而韵律感十足的动作。

张翰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不由生出种种怀念：“记得以前小学和初中做的广播体操是《雏鹰起飞》和《初升的太阳》，但印象最深的还是这套《舞动青春》。”

时隔多年，张翰林早就忘了这些动作，可跟着前方同学的步伐，虽然举止生涩，且往往会慢上半个或一个动作，但他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生出一阵油然的喜悦。

舞动青春，名副其实。

在阳光正好的六月，微风习习，混合着青草和塑胶跑道的气息，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似乎都舞动起来，演奏成一曲青春的乐章。

“八二三四——体转运动！”

跟着广播的节拍，张翰林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在挥动双臂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以前自己觉得做这节体操时很是帅气，故而每到这节体转运动，都会格外卖力，试图吸引女生的注意。

然而招致的，往往是身边同学的怒目而视：

你动作那么大干嘛！

现在想想，都是很美好的回忆啊。

做完上蹦下跳的跳跃运动，呼吸稍显急促的张翰林经过慢条斯理的整理活动后，吸气呼气也变得平缓下来。

“课间操结束，各班级整理一下队伍。”

一阵短暂的喧闹后重归平静，主席台上的体育老师朗声道：

“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