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明的话，自然是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潘锁的爷爷，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这种猜忌，只是当事实真正发生的这一刻，他还是不敢相信。

江十二则是被门外突然袭来的一股冷风刺激到转头过去，才愣住的。

不知何时，警察局的门口外边，一个浑身血迹斑斑，心脏处有个窟窿，脸色惨白的瘦小男孩，正在死死的盯着王光明眼神中流露出十分不满的神色。

只不过，他的身上，偶尔冒出了一丝丝的白烟阳光之下对于他应该是很难受的事情。对于鬼怪，常人难见。不过江十二就容易辨认的多了。

“爷爷，咱们先回去。”江十二的话，潘育森没有回答。只是身体有些发僵。继续愣愣的坐在那里。

王光明跟江十二废了好大的劲，才把潘育森送上了出租车。等到王光明离开的时候，江十二直接走到了那小鬼退后到一边的路旁树下，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潘锁对吧，不想你爷爷伤心致死，先跟我回家。”说完，江十二便是回去上了车。

一路无话，车子开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了潘锁的家。

一处三楼规模钢板房架构的出租屋，是潘锁的家。这种地方大多都是合租用的。一般这种地方都是干活的工人临时居住。长时居住在此的，是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并抱有期望的人。

对了，这种地方在北平还有个名字。叫做公寓。

上了二楼，走到了最尽头的一家，看着半开的门，那位警局司机把门推开。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在派出所等待的时间，江十二订制的精品烤鸭已经送到了派出所那本来，就是给他们爷孙准备的。

警察离开，潘锁自然也是进来了。先前脸上的恨意一扫而空，只是小脸上挂着忧伤难过，久久不敢出声。

潘锁知道，他已经死了。而爷爷，也没人照顾了。但是他又不敢说什么他很想去弄死李富贵但是他家人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他靠近不了。

此刻本就光线暗沉的小房间，更增添了一股沉重地压抑感。有些透不过气的江十二，走到那边上的唯一一扇窗户，慢慢打开，透些空气进来。

“谢谢你，你回去吧。这两天麻烦你了。”沉默中的潘育森，终于开了口。

话刚说完，他突然拿起了兜里面那两个已经快能打死人的馒头，用那所剩无几的牙齿，用力的啃上了几口。

见此，潘锁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爷爷”这一声叫喊，却是让潘育森立刻挺直了腰板，来回侧着耳朵仔细听着。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似乎也在来回努力寻找着。

“您不用怀疑，是锁子叫您。从来就没人说过，死了，就必须离开这个属于我们的世界。”江十二的这一声解释，倒是让潘育森放下了馒头，慢慢伸出了右手，轻声的唤了一句。

“锁子？”

“爷爷，是我。”看到自己爷爷那干枯暗黄的手掌，潘锁没想那么多，直接跑了过去双手握住了。以前爷爷每次叫他，都是这样。

“手怎么这么凉？”赶忙撤回手臂，潘育森紧忙双手使劲的搓了搓，随即快速的又抓回了那个位置，赶紧捂着。

“爷爷，您。”

“别说话。一会我给你烧点水。好好泡泡身子，以后不行再乱走了！”感觉不到手上一丝的热度，潘育森自然是快速起身，赶忙去找脸盆。

潘育森的举止，江十二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事实，总是要面对的。欺骗也骗不来啊。

“锁子已经死了，他能在这看你，就已经很有孝心了。”看着潘育森急急忙忙磕磕绊绊的烧水准备，江十二却是把那个烤鸭打开，准备让这位老人吃点好的。

吃不下，也要吃。

江十二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行动是好意。怎奈何此刻的潘育森，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他孙子死去的消息。

“这位小哥。我孙子找到了。请你回去吧。”低着头起了炉子烧水，潘育森默默的说了一声。

“潘爷爷您。”

“你给我出去！！！我孙子找到了！！！走！！！！”江十二未说完的话，被潘育森突然的咆哮给打断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老人会突然如此激动。

这种时候，既然爷孙见面，江十二也不好说什么让他们自己聊吧。

“潘锁，以后的路，也许才刚开始。如果想让你爷爷身体好，吃些好的。就让他先把烤鸭吃了。有事，来酆都酒肆找我。想找我的话，你知道怎么去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江十二转身出了房间。出门口的时候，江十二听到了潘锁跟他爷爷的几句对话。

“爷爷，您先吃了烤鸭吧。”

“一会，一会的，水烧好了你泡脚咱们一起吃。”

“您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凉了就凉了吧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一番对话，江十二知道，潘育森已经接受了潘锁死亡的事实。只是情绪上，很难缓过来。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江十二犹豫了很久，还是给王光明去了一个电话。

“兔崽子怎么了？”

“潘锁家能给点补助政策不？”

“非本市人员。你要什么补助？”

“靠！挂了。”

“等等不过警局考虑这种特殊情况会给他定期送些吃食补品。另外案子破了，我会给他们申请一些奖励。”

“哟呵？可以啊。”没想到这王光明，还挺有人性的，这倒是让江十二惊讶的同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警察就是这样。”

“哦谢谢。”与王光明交谈过后，江十二自然是又到了酒肆旁边的贫民区。看着路旁的一个商店，江十二直接走了进去。

话说王光明挂了江十二的电话，却是内心打起了别的算盘。

“小张，过几天问问这小子，愿不愿意去警校。”

“老大，你还招惹他啊？”看着王光明脖子上的那排牙印，小张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

“那怎么？你嫂子已经谅解我了！另外这小子有潜质，我相中了。”

“可是他家的情况。”

“他家什么情况？孤儿怎么了？吃你家饭喝你家奶了？！他的钱我出！！！”

“不是，我是说他的叔叔。”小张委屈着脸色，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不碍事。就算有事，也跟孩子无关。”跟小张交代完，王光明自然是赶紧去处理李富贵父亲的事情。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不一网打尽，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要遭殃。

其实就昨天的时候，王光明就已经调取了江十二的档案。除了江十二的最近行踪成谜之外，他那个酒鬼叔叔，也离奇失踪了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