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点点头,可是黑暗中,梁洛并没看见,他感觉她松开他的手,那种熟悉的气息慢慢消散,终于变得不留丝毫踪迹。
她总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瞬间消失,就像她每次忽然间出现一样。
梁武蹲下身,抱住自己肩膀,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如江河溃口一般,无法止歇。这感觉实在太痛苦。
他想起白天那警察的话:保护自己或者我们爱的人,不一定要去做坏人,你一样可以做个好人。
他终于嚎啕大哭,在这城市的暗影中,总有光影不曾光顾的黑暗的角落,他只能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哭泣。
等到他精疲力竭的时候,他终于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他刚才待过的黑暗里。
一个人说:你的直觉没错,一切都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来这里,原来是为了寻找答案。
另外一个人说:这世界上,善恶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绝对的善,善恶之间,不过多点怜悯和渗透在骨子里的爱,你若爱一个人,你便再十恶不赦,也有值得原谅的地方,就算没有原谅,也至少值得怜悯。
一个人说:我们为什么不去抓那个弟弟?
另外一个说:因为那是无证之罪,我们没有证据。
一个人说:那我们去抓那个姐姐吧。
另外一个说:要抓,但不是现在。
一个人说:为什么不是现在?
另外一个说:因为她已经走了,而我们,该回家去了,等到下次碰见她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抓住她。
次日晨。古北和文晖站在顶楼。
沿着皮海涛死去的第五楼楼梯,一直爬到到达顶楼,然后朝楼层四周和上下看了个遍。
文晖笑起来,道:“原来如此!这家伙该来这里踩点多少回啊?这么熟悉这里的地形。”
楼高总共11层,10楼有个裙楼,多出一个露天的天台,从11楼顺着墙角的或者金属管道,很轻易就能溜到十楼,然后到达裙楼那里。这一块没有摄像头,真是个天然的再好不过的潜逃路径。
古北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未置可否。
文晖又道:“他根本没走小区内部。从顶楼下的楼梯。他很聪明,不在死者住的10楼等,却跑到5楼去等,这样,就没人想到他是从上而下,以为他是从下而上的。姐姐发现后,故意从前面走,在摄像头里留下影子,在现场留下口香糖,将自己的衣服沾上死者血迹,然后追上他,将匕首拿回来,将匕首和血衣丢到垃圾桶,肯定是之后丢的。”
古北道:“没想到,姐弟两个竟然都喜欢吃口香糖。”
文晖道:“是弟弟模仿姐姐吧。他很喜欢她。”
古北道:“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去公司,我再去局里。”
文晖问:“你会抓他吗?”
古北道:“如果再作恶,会的。”
文晖想起他的无证之罪,确实,这次,除非他自首,否则,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推理。
但愿那个孩子,不再作恶。
文晖到公司的时候,汪莉娜在他公司等着,自从开张典礼邀请她参加之后,她几乎是一天不拉的来公司报到,美其名曰帮忙,文晖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帮忙,可是,她并非计算机专业,所以,帮忙也只能是打打杂,处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其实文晖很反感她这种做法。公司刚成立,虽然各种管理还没办法规范,岗位设置也不能像经营多年的成熟企业一样齐全,可是,再忙再乱,也还是公司正式职员在身兼数职地做事,汪莉娜不是公司职员,甚至可以说是家属,这样没头没脑的进来,实在只能让管理更显得没有章法。
而且,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自带老板娘属性,公司的几个职员,都知道她身份,而汪莉娜似乎很享受这种属于老板娘才有的光环,虽然啥事做不来,却还可以用一种颐指气使的心态来指挥别人。
文晖自然看在眼里,有一次,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谁知道倒把她说哭起来了,怪他不该在众人面前不给她面子。文晖也不理她,次日她便没来公司,没想隔一日,她又来了。
文晖没想着讨好她,反倒看见她开口就问:“你怎么又来公司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公司的?”
汪莉娜道:“你昨天说看我的,你根本没去看我。我只有来公司才看得到你。”
文晖掏出钱包,拿出钱包里的几张百元钞给她,也没细看是多少,道:“你找我妈妈去,顺便去看看她,陪她逛逛街,我这几天太忙了,没时间回去看她。”
汪莉娜噘着嘴,道:“每次都拿钱打发我。”
文晖看着她,终于在她噘着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道:“乖,女孩子,要贤惠一点吗。无理取闹,没人喜欢啊。再说,我每天忙死,哪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情绪啊。”
汪莉娜终于开心了些,踮起脚,抱住文晖的头,文晖任由着她亲了半天,耐着性子等着她放过他。汪莉娜自然有所察觉,忽然发狠,用力咬下去,文晖吃痛,推开她,一摸嘴皮子已经被咬破了,渗出点血迹来。
文晖捂住嘴巴,道:“你疯了你!”
汪莉娜眼泪婆娑,道:“谁叫你对我不好?”
文晖道:“我还对你不好?你要怎么对你好?”
汪莉娜不管不顾了,道:“你现在都不碰我,你,你,你是不是还喜欢着那个乔菲?是不是啊?”
两个人正在那里吵个不休,柳怀珍到了,一进门便听汪莉娜在那里大叫,完全不是平时温顺乖巧的模样,有点诧异,随口问:“乔菲是谁?”
汪莉娜道:“是他的心上人。”
文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她喜欢的是高晖。”
这话汪莉娜没听懂,柳怀珍却听懂了。
汪莉娜道:“你不就是高晖吗?”
汪莉娜吼完,忽然想起古北那日在闻纹家里请教授对文晖进行治疗时拜托她的那番话,有点后悔自己在他面前提起乔菲。其实,那次之后,她跟乔菲就断绝了联系,文晖她看得紧,那之后也没见他联系乔菲,也没有提到过乔菲,自己心里为他对自己心不在焉的态度窝火,竟然这样子全无章法,把乔菲拿出来诘责他,反而是自己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