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开口道:“梁洛?”
女孩明显震动了一下,终于抬头直视着古北。古北接着问:“你是梁洛?”
女孩子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地笑。古北道:“你不说话没事,我让梁武过来,跟你见个面。你愿意见他吗?”
女孩子忽然间怒喝一声:“你有事冲我来,你别搞我弟弟啊!你敢动他试试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啊!”
梁武果然是她的短肋。
古北道:“你知道吗?就在前两天,梁武,梁文,还有你妈妈,在这里接受询问,因为我们发现你涉嫌一起凶杀案,因为你,你们全家人在这里接受了询问。”
古北看着她,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帮你讲?”
梁洛道:“皮海涛是我杀的。”
古北道:“你为什么要杀皮海涛?”
梁洛道:“我不仅仅要杀他,我还计划杀光他全家的,谁叫他是那个畜生的弟弟!”
古北道:“皮海波两年前就死了,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梁洛道:“我知道皮海波死了,他是自己找死的,死得那么难看,是不是很像他的这个人?如果是我杀死的他,我一定会把他抽皮剥筋,一定会把他暴尸闹市,让他受千人骂,万人唾!”
古北道:“就像宋智一样?”
梁洛愣了一下,道:“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不错,宋智是我杀的。”
古北问:“你为什么要杀宋智?”
梁洛道:“因为他该死!”
古北问:“他哪里该死?”
梁洛道:“因为他代理了黄一帆的案子,致使受害者胡冰雁受到伤害,因为他毁掉了一个女孩的清白和声誉,他毁了那个女孩。”
梁洛冷笑一声,接着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没错,我替冰雁报仇杀的他。”
古北看着梁洛。虽然她极力表现的满不在乎,但是,她的动作,依然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她远没有她看起来那么从容不迫。
除了痛痛快快承认了她杀死了宋智和皮海涛,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予答复。
古北问:“你想保护谁?梁武?姑姑?”
梁洛一声不吭。古北接着问:“四年前,你离家出走,追随何香莲,也就是你们称呼的姑姑,你为什么选择跟随她?”
梁洛不语。古北道:“因为她答应替你杀了皮海波?”
梁洛忽然暴怒,双手握拳,拽着铁手铐铮铮作响,道:“皮海波那种畜生,还有黄一帆那种畜生,不应该受到惩罚吗?不该死吗?为什么你们这些警察,你们这些律师,你们这些所谓匡扶正义惩奸除恶的警察们,你们为什么不能替我们伸张正义!皮海波,黄一帆,宋智,他们一个个的,都该死!”
古北道:“我知道,你,还有胡冰雁她们,甚至此刻坐在隔壁审讯室的你的那几个姐妹,肯定都被伤害过,但是,法律,就是惩恶扬善,警察,就是匡扶正义的,这一点,你没有搞懂,你一直都没有搞懂,所以,你才走上这条极端的不归之路。”
梁洛道:“你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有多么可恶吗?你们,所有的成人,甚至我的爸爸妈妈姐姐,你知道那都是些多么肮脏的灵魂吗?”
古北问:“宋智被害的细节,你讲一下。”
梁洛道:“宋智被害的细节,再简单不过的,一粒氰化钾药丸,就要了他的命。便宜他了!”
古北道:“参与的人,除了卢亚军,还有谁?”
梁洛道:“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古北道:“你们既然是替胡冰雁报仇杀的宋智,为什么又要把手机带到梨园小区,嫁祸给胡冰雁和她父亲呢?”
梁洛道:“我没有嫁祸冰雁,我怎么会嫁祸给冰雁?”
古北道:“那你们为什么把宋智的手机,带到了梨园小区?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手机定位到了梨园小区,我们才找到了胡冰雁父女,才发现他们杀了黄一帆。”
梁洛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不可能!”
古北看她样子,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些事,幕后布局的人,另有其人。
古北进一步逼问她道:“你并不知道这些?因为,你从夜玫瑰门口载走宋智之后,在赤霞路附近的小巷子里,转手交给了另外的人,另外的人再把手机交给了卢亚军。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不知道这盘棋下的真正意思。在赤霞路接你的人是谁?”
梁洛又沉默了。
这一次,或许不仅仅为她知道的想要隐瞒的那些,也为她不知道的被人隐瞒的那些,她选择了沉默。古北看着她,一脸漠然,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打击。某种自以为百分百信任,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棋子,那种心理上的打击。
古北决定,就算今晚上通宵不眠,也要把这个女孩的心理防线彻底撕碎。
梁洛不知道,宋智的案子,不是为了替胡冰雁报仇,而是为了嫁祸给胡冰雁。
那个警察的话,显然打击了她。她感觉有点难受,重新变得沉默起来。
眼前的警察,显然在试图突破她的心里防线。她觉得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些。
我不能被他们的伎俩给动摇了。
我只要相信她。
相信那个给了我新的生命的人。
我在黑暗中声嘶力绝地呼号的时候,有谁来拯救过我呢?
孩子,跟我走吧,那些邪恶的,伤害过你的一切,那些丑陋的,肮脏的一切,我会帮你清理掉。
我会让你,变得像新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暇,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亵渎你!
她抱着她,以自己的胸膛和温暖,安抚她受伤的不洁的灵魂。
她想起父母虚伪无情的嘴脸,想起那个无耻之徒的下流肮脏。
他让她看见这世界最邪恶最丑陋的灵魂。
她曾经在绝望之中,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
她想起弟弟梁武,她在被那个畜生糟蹋的夜晚,回到家,她已经不想要跟她父母求助了,他们拿三十万,卖断了她的贞洁。
她坐在家里客厅里,所有人都睡了,黑夜之中的呼吸是那么的轻盈,没有任何负担,好像她所受的这场屈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她摸黑走到厨房里,找到一把水果刀,她想着,要不要就这么切下去。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
二姐。
梁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