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再遇(1 / 1)月亮不吃茴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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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顶最高处的天地混沌,只有灰色的云朵沉沉浮浮的飘着铺满了整个天空。有数只九色玄鸟遨游在九重天上,缠着丝丝缕缕的细云化作流雨落入凡尘。

枯黄寂静无声之地,一处忽的发出一声低弱的声响,如果仔细去听便会发现那不是狼更不是狗发出的,因为千百年来在昆仑山上,普通飞禽走兽很难存活,这里仙气过甚,所以定不会是寻常动物。

一白发老人慢慢走进丛林中,虽面容苍老,眼神却异常精亮,他俯身看着那发出声响的小物,拍了拍遮挡着它叶子上的雨水,轻轻把它横抱了起来,无奈叹气指着它的垂耳,“你呀..”

那小物,半微眯着眼睛软踏踏的瘫着,似乎挣了挣眼又沉沉睡去。

老人顺了顺它的红毛,身上不知什么液体参合着寥寥无几的红色毛发,一缕一缕的脏兮兮的被顺的稍微整齐了一些,却还是一副可怜模样。

小物身体随着胸口缓慢的喘动微微有着些许动静,不至于让人以为它已经死掉了。

两百年后

京城最大的茶楼内,偌大的天地一天都竟毫无空座,四时都有茶香阵阵沁人心脾。

“本来安静祥和的王都,一夜之间,尽数被天灾所毁。王宫内的人无一人生还,死亡笼罩着整个王都....”说书先生奋起激昂的说着,生龙活虎的姿态仿佛让众人回到了那个夜晚。

下面的听众也跟着吊起了心脏,收着嗓子,低声道:“然后呢!快说啊!”还有的忍不住等待的人喧嚷出了声,甚至踩在椅子上,手中的瓜子都随意丢在地上,场面一片混乱。

“然后!”那说书先生一拍案板,眉飞色舞道:“那哪里是平白的天灾!那是因为那老君主老糊涂了,受妖人蛊惑,捉了世间所有有灵识的狐狸助他修炼邪术,最后惊动上天!这才大祸降临!”最后几字说的字正腔圆。

“活该啊,真活该”那下面七嘴八舌的吵扰着,互相示意点头。

“那最后一个人都没有活着吗?”

“哎,天灾哪里是凡人可以抵挡的,方圆百里无一生物存活!”

“客官,您还加茶吗?”一小二模样的人点头哈腰的对一屏风后的人道,一边把毛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说来也奇怪,这个茶楼的招牌便是这动人的说书场面,可面前这人来了茶楼数时辰,却充耳不闻的一心喝茶甚至还睡了几刻钟。

隐于窗边屏风后,木桌前倚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手中拿着青碧色的茶杯,瞅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却心不在焉的目光呆滞,听到小二的唤声微微收神,如玉的声音轻声响起:“换酒。”“要最好的桂花酿。”

不久,待等到人群几乎散去,那说书老人快速朝少年处走了过去,顷刻幻化了容貌,变成了一个长相粗狂却一身白衣仿佛若雪的年轻男人,匆匆走过屏风处,还没有过去,便对那红衣少年高声道:“赤雪,最近怎么样。这次我们师兄弟可是好久不见啊,师兄可算想死你了,来来来,这次可不能先跑。”

来人是赤雪的大师兄,叫陆荣,一个嗜酒如命的酒罐子,整年留恋在凡间寻欢作乐,既扮的了说书先生的风流,也扮的了宫廷老师的严肃,数百年就流连在凡间。

那少年闻声转过头来,一双细长的眼眸中褐色瞳孔发着暗光,黑发如丝,肤如凝脂,面如冠玉,气质仿佛朗月清风不带烟火气息,五官却带着丝丝妖艳,但又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

他微微一挑眉,坐起身,曲着一边腿,姿态慵懒,摇摇头说道:“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陆荣撩开衣袖坐了下去疑惑问道,这赤雪居然有听他的书,在他记忆里,赤雪可是一个乖张又痴迷修炼的人,百年来,他就没见过他几次,上次见,掰着指头算的话,已经有七八十年了吧。

“你这,结果呢?”他朝着花格窗户照射进的暖色阳光打来之处闭着眼睛说道,暖光照在他几乎无暇的脸上,倒仿佛一块软玉。

“什么结果?”陆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摸着滚烫的茶杯轻轻吹着气,自言自语着,喝茶就是麻烦,喝酒就不用吹,他看着那温热的茶,嫌弃的又放了下去。

赤雪撑起手杵着脑袋,“你说的故事还没有讲结局。”

陆荣愣了一下,随意道:“哦,是说这个啊。”他拿起小二刚递过来的酒罐仰头一灌,擦了擦嘴道:“结局就是全族都死于天灾啊。”他顿了顿,摆摆手:“说来也是活该,自作自受。”接着又灌了几口,酒顺着脖子滑下,他粗略摸擦了一下。

那少年不再言语,睁开了双眸随即又落下,轻颤了一下朔长如蒲扇的睫毛,微微扯动嘴角却终是归于平静,顺手夺过陆荣的酒罐,咧嘴道:“师兄,你再喝酒怕是故事都不会讲了。”

陆荣睁大了眼睛,拿袖子又粗略擦了擦嘴角洒出的酒,大声道:“赤雪!你抢我酒干嘛?!”

赤雪晃晃酒罐,听到里面“咣当”的声音,已经喝了一大半。他又换了另一边手,头微微低下:“你再想想结局,到底是什么?”

陆荣盯着那桂花酿吞了吞口水,皱着眉道:“还有啥结局哩?”

赤雪看向了他,突然一本认真道:“难道没有一个存活下来的人吗,还有你确定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

陆荣凝眉深思了一下,突然大拍了一下木桌嗬声道:“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什么贞公主的。”

赤雪眼神抬起,缓声道:“她还活着。”

陆荣吃了一口花生,眨巴了一下本不大的眼睛:“死了吧。”随后他顿了一下,想了想,继而拍了拍手又道:“不过好像,我记得就她一人入了轮回,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可惜了。”

赤雪把酒丢给了他,双手枕在身后靠在窗边,斜目看着他,“以后好好讲故事。”

陆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摇摇头,他这小师弟平时除了修炼可是什么心都不操,好不容易听他说次书,还给他挑了许许多多的毛病,真是处处比他强,怪不得师傅想把天尊之位传给他。

久久,赤雪开口,道:“师傅...他最近好吗?”

热气腾腾的茶水流转在手中,昆仑他已经太久没回去了。

陆荣道:“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比我都好!”随着从上而下往口中丢了一颗花生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低声沉静道:“就是,他老人家其实很担心你啊。”

赤雪微微颔首,手中把玩着一通透温润的红玉,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一滩红色的溪水毫无杂质。

忽然他眼眸抬起,眉毛微蹙了起来。

褐色的光芒流转在眼中,急忙看向了天边,手一紧,都来不及看向旁边,只是在消失之际留下一句:“师兄,我有事,先走了。”

陆荣后仰着半撑着胳膊,看着台上几个异域女子正在扭着细腰跳着舞,眼神直直放亮,漠然道:“走吧走吧。每次见你,反正你总有事。”

赤雪从茶楼走出,在路上独自走着,似是不为闲逛,因走的匆忙,红色的衣裙微微随着风荡起,本身就长着魅惑的脸,此时因面无表情更显得倒是冷清淡漠,引得一侧的小姑娘脸通红,手里的菜都久久没拿起张望着他的红色背影。

路过丞相府他便停了下来,隐于墙后阴暗之处,玉扇骨轻敲着手掌,耐心十足,待敲打到十时,收紧了手,呼吸放慢。

果然,不一会,一群官府的人声势浩荡的走了过来,横冲直撞的进到府中不一会便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冲围观的百姓道:“走开走开!!”“官府办案!”

丞相府被抄家了,说是因贪污赈灾河款,男眷被流放,女眷都被充了杂役。

赤雪紧紧盯着大门,面色平平的等待着,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不像身旁的看热闹的模样,也不像是有熟人的样子。

红色大敞着的门被人挤到了两侧,络绎不绝的人从里往外被押送出来。

待看到一少女缓缓走出,即使被推搡着,也只是面色微微有些不解。

他久久未扬起过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心中宽慰,他这次终于早了一步。

他侧头看着刚被人押出的粉衣少女,思绪万千,终于,这次,她的戾气没有那么重了,这次或许,不,是一定!她可以安然一生!

宰相之幼女沈安禾,也是唯一府中的一个千金,和书童廉成被充到了滇王府,其他女子也被依次送到了各个王府官宦人家。

这些王爷中,凌王的名声可算是臭名远扬,虽说是皇帝的亲弟弟,却一副市井小民的样子,整日流转在红坊里,吃喝嫖赌无一不尽,赊账无数,而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避之不及。

“小姐。”一路被押走的廉成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安禾,手里拿着刚草草收拾的行囊,走的匆忙里面只有两件可以换洗的衣物。

倒是不同于她,沈安禾反而是一副冷静模样,坐在囚车里呆呆看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府邸匾额。

瞬然朱红色的大门上被贴了白色封条,紧紧关闭。

“我相信父亲,他不会做这种事的。”沈安禾看着廉成蹙起眉头坚定道。

她肯定不会相信,她的父亲怎么会贪污赈灾的款。她的父亲在她小时便常年随着先皇微服私访,赈灾救民,父亲那双腿便是当年在南方发洪水受潮湿救人才弄坏的,以至于现在每每下雨天都会锥心刺骨的疼痛。

“小姐。我也相信丞相大人,不会做这种事的。”廉成微蹙眉头看着她。

沈安禾微微笑了笑紧紧抱住了他,这个她从小的玩伴,此时也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母亲和哥哥们也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还有父亲。

她需要冷静,要赶紧想办法为父亲沉冤得雪。

忽然漫天飞舞的鸡蛋和菜叶子冲着她们,百姓聚集在外面一边指指点点的看着她们,一边奋力扔着手里刚买的菜:“狗官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姐!”廉成抱着沈安禾,不想让东西砸到他家小姐。

自小生活在掌中的大小姐,一般经历这种事都会被吓哭又或者是吓楞后忘记了哭,当然廉成以为她家小姐是第二种。

沈安禾只是直直看着外面的人,看着有的人因为谩骂而扭曲的脸,久久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父亲平时都待他们很好的,尤其那个刘阿婆。”她指着不远处朝她们丢白菜的老人不解的说着。

“父亲常常让我去那里施粥,她们都是粥棚的常客,她的小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考试,父亲还送了他们一本自己的书册祝他高举。”

“喂喂喂!你干什么。”一老人一把扯住了欲跟上押犯人马车的赤雪。

“你还想救她?”那人叹了口气问道,接着又说“你别忘了前几世,都是徒用功,到时候为师还得救你,你那小身板,记得上次你毛都快没了,半死的躺在昆仑山上的事吗?!”那人见赤雪不语又接着说:“和为师回去昆仑吧。”

赤雪看着他低声道:“师傅。”

来人是赤雪的师傅九元天尊,仙风道骨,白发垂髫,手中拿着一白色浮尘,眼睛却格外精亮,紧紧看着赤雪。

天尊看了看已经没了踪影的马车又看了他一眼道:“好好修炼,红尘不是你该涉及的。为师当初费心尽力救你可不是让你和天作对的。”

赤雪笑了笑咧开了牙齿露出了尖尖小牙:“师傅您想什么呢,我只是给师兄去买酒,您看前面就是酒馆,您知道的,我这师兄太过于嗜酒一日不喝就浑身难受,我也是尊老爱幼。”

“师傅您放心,我过几日就回昆仑去了,”赤雪含着笑意送走了他师傅,瞬间消失在了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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