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唤做红叶的女子看到老妪时,眼中明显带着震惊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手指颤抖着摸到了老妪的衣角,手中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假的,女孩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双目滑下眼泪,满心的悔,转向苏什仪和贾聪的方向不停地磕着头。
‘咚咚咚……’
连续沉重的声音响起,红叶的额间很快就见了血,直到老妪制止住红叶的动作,在她身旁也缓缓的跪了下来。
“你现在磕头,还不如说出来是受了谁的指使。”
从之前自己的活动受人限制的那天起,她就猜到,该是有人拿她这条命去要挟她的家人了。
老妇人叹息了一声,红叶是她最喜爱的孙女儿,如今看来……
要是小姐被害也与她有关,她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老妇人的话点醒了红叶,她猛的反应过来,红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某个方向。
“唔啊唔唔——”
红叶双手被绑又被喂了药,说话含糊不清,她倔强的看着那个方向,双膝跪地,拼命的向前蹭。
一直牵制自己的事情终于消失,红叶对那人是滔天的恨,她的双眸如嗜血般,死死的盯住那倒微微后退的身影,现在的红叶,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面容狰狞的奔向那人的方向。
红叶的指向太过明显,众人顺着她盯住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人,她正微微后退,看上去格外心虚的样子。
此人,正是莫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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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西院的某一个房间时常有人进出,林清和众和尚远远的望着,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神情。
虽是有人进出,但是出来的人却没有熟悉的面孔。
连贾聪和苏什仪都没有出现过。
林清没有想过去围观,温茂父子在,此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她没有必要凑上去。
日头渐渐斜下,贾府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
是位女子,绸罗锦缎,软玉飘带,全身上下所穿所戴无一不是精美富贵之物,她进来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迈进西院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困惑。
林清坐在廊下,靠着一根柱子,眼神落在此人身上,冷淡的眸光逐渐回神。
如若她猜的不错,此人应该就是苏什仪口中那个‘替嫁’的庶女吧。
那人步伐匆忙,并没有注意到廊下角落里的那个小少年,紧跟着下人的脚步迈进了温茂所住的那方院子中。
直到最后,日头西落,眼看着天色要黑下来的时候,贾聪和苏什仪终于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脸上神色麻木死寂,静静的消失在林清的视野。
接下来,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下人,他们脚步匆匆的从院子里走出来,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出了院子后,先是快走,当有人跑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如梦初醒,‘逃’出了西院。
这些人跑出去之后,林清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和她所想的一样,刚才出来的这么多人中,没有想杀自己的那个下人,贾聪的小妾和他的庶女。
少女白皙的小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门开时并没有‘吱呀’的声响。
此事结束,他们也该继续回京了吧。
……
第二日,林清从勿听小和尚口中得知,温茂父子已经在早间出了贾府。
勿听也知道了温茂是刑部侍郎,猜测着他应该是有急事才走的如此匆忙。
小和尚凑近林清,悄悄低声问道,“你说,贾家的事查没查清啊?”
他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昨日那些人的来去也看在眼里,再联想到池塘中有人尸体,勿听也想到了这其中大概会有什么渊源。
对于从小没出过寺庙的勿听来说,相当好奇。
林清看着不远处交谈着的远真和贾聪,目不斜视,音调冷淡,“查清了。”
勿听:“……”
勿听很想问问林清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也看到了远真不经意间扫过来的视线,身体立刻坐直,又变成了那个规规矩矩的勿听。
远真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又继续和贾聪说着超度的事仪。
这回有了尸骨,超度方式和只有衣物的方式有所区别。
贾璎的尸骨找到了,事情也在温茂走前调查的清楚明白,但是贾聪的脸色并没有好上多少,甚至看过去,要比刚见他时更加衰老,整个人被低气压所笼罩。
“至于令爱的长命锁,我会把它带到皇寺,受佛光熏陶。”
贾聪有些出神,没听清远真的这句话,远真见他面露呆滞,心里叹了口气,再开口,声音比刚才有力了几分。
他将方才所讲又重复了一遍,继续道:“生老病死乃不可避免之事,各人有各人的气运,施主要看开些。”
贾聪沉默,道理谁都懂,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能轻易的走出来?
大体事项也都已聊完,贾聪朝着远真行了个礼,“多谢大师开导,我会让人将长命锁送来,明日就麻烦大师了。”
贾聪离去之后,远真朝着勿听和林清的方向走了几步,缓缓的站定。
“贾家之事,莫要与旁人多言。”
视线扫到林清身上时,远真停顿片刻,开始说起这件事的过程。
原来,在贾聪对贾璎极度宠爱,对贾珠忽略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发芽。
两人逐渐长大,一个是有名的贾家嫡女,如珠似宝的存在,而她连一个影子都算不上,贾家的下人有些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管是哪里的下人,在主子面前再和善恭敬,对着旁人,面孔也总是发生变化。
而这一切,都影响着敏感的莫落雨母女。
终于,当贾珠巧遇到贾璎的未婚夫后,这种狠意到达了极致。
温润俊秀的公子,本就最是讨小姑娘喜欢,贾珠躲在角落,近乎贪婪的看着贾璎和那人说笑。
凭什么都是玉城城主之女,贾璎就理所当然的受所有人的宠爱,所有人的赞美,就凭她那些娇蛮的小性子么?
贾珠自以为除了一个嫡出的身份,贾璎没有一处比自己强,她不甘心,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要高人一等?
既然她生来没有,那么这一切,她都会从贾璎手中一件一件的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