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换好衣衫之后,跟着小厮原路返回,登上骏马,绕着兰苑跑了一圈,各自选了一种名贵的花,摘了下来。
摘花之后,便是探花宴。
自太上皇后,探花宴都是在皇宫的长鹤殿举行。
一甲的三人代表学子,剩下的就是五品及以上官员,与皇帝同乐。
眼看着天色渐暗,许生三人与众进士道别后,也分路而行,扬着马鞭骑着骏马,朝着各自方向驶去。
……
兰苑在城东,离林清家不远,她骑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林家门口,翻身下马,踩过那些鞭炮的残骸,把手中捧着着那朵花递给早就候在门口的下人,脚步匆匆的朝着主院走。
林清刚迈进去主院一步,林正就迎了出来,手里拿着进宫该换的华服,语速很快,“你快去把这套衣服换上,你今夜坐在上首,万事都要小心再小心,切记莫要饮酒,能推就推。”
林清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林正连说带推的推了出来,赶着她往墨院走。
林清:“……”
捧着手里面的衣衫,被迫着往前走了很多步,默默问了一句,“离开宴不还有两个时辰……”
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没去过,皇上设宴自然是越早越好,就算宫门不开,也得在外面侯着。”
林正继续推着林清,一路给她推到了墨院外,擦了擦头上的汗,“你快去罢,等你换好了我们就出发!”
林清只好先去换衣服。
但是她明明记得,前世温澈参加宫宴前……
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放过。
林清脚步一顿,脸突然有些热,拿着手中的衣衫扇了扇,情绪有点暴躁。
重重的迈进房子里,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这样脑子里面的画面就能甩没。
待着没事,想他干什么。
……
林清看着手中的衣衫,是一身黛蓝色的华衣锦服。
探春宴,官员本就是不按品阶来穿,这样的颜色倒也无错。
毕竟,这是为他们举办的宴席。
华服照比常服的衣衫层数要厚很多,一层又一层,穿法也极为复杂,林清先是勒紧了束胸,感觉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才开始往身上套。
套到最后,胳膊都有些酸,颇有几分剥粽子的感觉。
拿下腰带,系好。
头发整齐的高束,这才算完。
等林清走出来,林正上下大致扫上一眼,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林清身形瘦弱,这套衣衫已经很厚,但是也只是掩盖住了一二,看来得透露一些他从小体弱的消息出去了。
两人又这样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刚出家门时,鞭炮声突然噼里啪啦的接连响起,差点把马惊到,林正着急去宫宴,想着回来再训这几个下人。
鞭炮哪有这样放的?马出了大门再放才对!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两人到达皇宫门口,果然围了一圈的人,此时宫门未开,林清掀起车帘打量着四周。
她前世深居后宅,从未参加过官宴。
即便是那些可以带家眷的宴席,温澈也从未带过自己。
少年的眸子望着一辆辆的马车,莫名的笑了一下,板正清冷的小脸变得鲜活起来,眼角勾起来的笑意,让人见了自己也舒心。
夜色里,也藏不住少年雪白俊秀的脸。
不过快要进皇宫,官员们都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出错,没有人看到这位今夜的主角之一,林榜眼的笑。
除了温澈。
他乘马车而来,正好朝外面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个笑容。
在林清察觉到之前,转移视线,把车帘放了下来。
温家的马车一到,众人纷纷让路,马车慢悠悠的驶到宫门前,帘子里伸出一只骨形修长指节如玉般的美手,马车也因此停顿了片刻,等那只手收回去后,温家的马车进了宫门。
温家马车进去之后,宫门口守门的官兵小跑到林家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说着话,“温大人说了,此次宫宴为探春宴,三位高中的大人可以提前入宫。”
平时都是那些一二品的官员和宗室先进,林正这样的五品官是最后那一批里面的,这次借了林清的光,早早就入了皇宫,脸上带着颇为自豪的笑容。
不过他还是要坐在末次位的安首上,林清不和林正坐在一起,他现在是天子门生,代表着众多学子,坐的是高位。
林清刚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摆,身边的案板上就坐了一人。
又是那股冷冽清松的气息。
林清不用去看,就知道自己左边的那人是温澈。
捏着酒杯的手尴尬的僵了片刻,林清还是转过身,拱手作礼,“宫门外,多谢温大人。”
温澈冷漠的看了林清一眼,缓缓开口,“不用。”
他不认为林清是一个知道感谢的人,此情此景,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官职。
温澈捏着酒杯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余光瞥见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某人,眼中有了点波动,拎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抬了起来。
“我敬林榜眼一杯。”
林清:“?”
看出了林清的疑惑,温澈依旧是平静的语调,“文章写的不错。”
林清:“……”如果她记得没错,温澈给自己的是下下等?
下等已经是最次,自己得到的是最次还不足以形容的下下等。
心中虽然十分无语,但是温澈还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伸手拿起酒杯,朝温澈那边虚空对敬,送至唇边——
不管温澈怎么突然抽风,喝完这杯也就应对过去了吧?
眼看着酒杯就要碰到嘴唇,林清手腕突然一酸,五指失力,酒杯直直的落了下去,再正好温澈的袖子‘不经意’拂过,佳酿尽数洒在了温澈衣袖,顿时暗了一大片。
事情发生的太快,林清有一瞬间的愣神。
等她反应过来再看温澈,就对上那双默然冷厉的双眸。
林清:“……”
完了,惹上这阎王了。
赶紧掏出来帕子,急急忙忙的盖在温澈衣袖处,吸着上面的酒水,眼中满是歉意,“温大人,我刚才一时手滑……实在对不住!”
不过……
她怎么觉得温澈是故意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