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9章 情人反目(1 / 1)就差一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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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的这种官员的互相倾轧中,一方得势,另一方便失势向对应的,一方失势,另一方就得势。这就像是个回合制的游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其实谁也不会一直开心,谁也不会一直倒霉。

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接到于慎行派人交给他的举报信,明知道这是派系之间的倾轧,却仍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等他赶到慕容家时,他的主要目标言续峰已经葬身火海,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便到此结束,恰恰相反,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于慎行利用我收集到的情报,再加上言续峰死亡、留落下证据和把柄的大好机会,将之前保守派对改革派的打压全部归结为政治陷害而彻查言续峰家中之后,也的确发现了不少伪造的证据,更加坐实了这一论断。

于慎行和王国光认为,这次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更不能止步于此。于是,改革派在重新启用己方官员的同时,又罗织了不少保守派官员的罪名,一并加进了言续峰的“遗物”之中。

结果,不少的保守派官员因此丢官免爵,深陷大狱。其中有确实有罪的,有莫须有的,也有无罪被冤枉的。但是谁又在乎呢?

在这场角力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不是么?

李再兴很快也官复原职,甚至可以说第一个,因为他是前一阶段被打倒的官位最高者,从言续峰的来往书信中,也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当我再次见到李再兴和华梅时,正是在李府的灵堂里这灵堂是为李夫人而设的。我到来时正是晚上,李府里没有外人,只剩下李家父女和仆役们,定定的守着李夫人的灵柩,默默地烧着纸钱。

我进去的时候,李再兴抬起头,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指了指华梅身边的垫子。

我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黑披风,露出里面的一身素白。缓缓与华梅并肩跪下,我拽住衣襟,“刺啦”一声扯下一根白布条,默默地扎在头上。

华梅已经哭的没有了眼泪,只是低头烧着纸钱。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陪着她一起烧。烧了好一阵子,手边的纸钱都烧完了,华梅也只是默默地坐着,并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便也陪她跪在灵前。良久,李再兴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抬起头看着他,见他的眼色,便站起身,叹了口气,随着他去了门外。

今晚的月光皎洁,凉风阵阵,吹的人浑身发寒,似乎有一种透心的冰冷。李再兴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兜里摸了摸,却摸出一根我当初送给他的哈瓦那雪茄来!

我见状,赶紧拿出火信子,几下点着,给他点上烟。他又摸出一根,我虽然不抽烟,此时却觉得心里堵得慌,便也点着了一根,陪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这次多亏了你啊!启蓝。”又是良久之后,李再兴忽然说道“事情经过我都听于慎行说了。你办的很好!不愧为张江陵的后人!”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做声,又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如果可以,我宁可李家一直平平安安,没有这么多苦难,李夫人也不必这样死不瞑目。

李再兴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呛得咳嗽了几声,连眼泪都呛出来了,方才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道“可惜,枫肴没有看到!她再也看不到了啊!”

说着,又猛吸了几口,再次呛出了眼泪来……

我知道,枫肴是李夫人的闺名。她自十六岁嫁给李再兴以来,两人感情甚笃,从来没有真正翻过脸。这三十多年,两人相濡以沫,精心的呵护着自己这个家,爱着自己的丈夫,还有幼小的李华梅。

曾经有家中长辈提过,让李再兴纳妾,以便生出个男儿来,好继承李家家业。李再兴却不愿意,他每次都说,命里若有儿子,便与枫肴生一个。若没有的话,有个闺女也足够了。

于是两人这么多年相依为命,那是真的真心相爱。本以为可以白头到老,却不料这一次人鬼殊途,从此再也无法相见,只剩下一幅绘像,若干衣服物件。

李再兴低头拿着一对镯子,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我“启蓝,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要出海去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法说谎。

李再兴问我“你何不回来呢?如今朝廷里虽不清净,但是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正是你这样的干才大显身手的时候。何必要逃避到海外去呢?”

我望了李再兴一眼,沉声道“这官场,我已深深地厌倦了,这条路我是反复思考过的。伯父不必再劝我了。当然也许有一天,我厌倦了在外面的日子,还会回来吧!”

说着,我叹了口气道“在这里,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有一刻是绝对心平气和的!任何时候想着的,就是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可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再兴怅然道“那今后呢?一世都漂在外面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道“心安处便是家!其实只要自己开心,无论走到哪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李再兴点头道“那华梅呢?她怎么办?”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之前华梅是答应了我的,要去找我,陪我待在一起,不管我在哪里。可是现在呢。家里突糟剧变,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怀着喜悦随我走吗?

我没法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华梅的声音“我要出海!”

我和李再兴一起回头,却见一身素白的华梅来到我们身后。她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你来晚了。”

李再兴皱着眉头,不悦的说了声“华梅!别乱说话!你累了,去休息会儿吧!”

华梅摇头道“不!我要说!我早该带着母亲走!你该早来接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娘也不会死……”

我正要说话,李再兴却打断道“这件事不怪启蓝!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但是人要讲道理!不可横加指责!”

华梅抬头看着天道“娘以前常说,她想出去走走看看,不想老是猫在这么一个四方的院子里。可是现在,哪里都去不了了……”

说着,她微微闭住眼睛,泪水再次涌出。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等她再睁开眼睛,又低声道“我要出海!我要带着母亲,到四处走走看看!”

李再兴不悦道“别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遇到好人家就该好好嫁了,还出去疯什么?”

华梅盯着李再兴问道“就像我母亲一样么?”

这句话噎的李再兴半天说不出话来,华梅又继续问道“像母亲一样,一辈子守着这方院子?过着自己并不欢喜的生活?”

李再兴怒道“胡说八道!我和你母亲这一世十分幸福,都以拥有对方为幸运!你怎可如此诋毁我与你母亲的感情?”

华梅叫道“感情再好又如何?她还不是就这样为了感情抑郁而终?早知如此,如果她无情些、不这么痴情,是不是至少能活着?”

李再兴无言以对,长叹一声之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也夺眶而出……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华梅正在痛苦的头上,她不会理智的思考问题。而李再兴很明白事理,又不用我劝慰。

在这件事上,客观的说,我是问心无愧的。身在官场,打倒敌人、或者被敌人打倒,都是早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事。其实我出海在外也一样,也许一个大浪,便没有了明天,谁都一样不是么?

而我闻询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并且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我也只是个人,而不是个神,没有办法未卜先知,也没办法令人死而复生,更没有办法全知全能!

可是此情此景,我又该如何应对呢?这对父女,此时正陷在丧失至亲的痛苦中。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们,或者替他们承受一些、分担一些。

“华梅,跟我走吧!我带你出海!”我轻轻抚摸了一下华梅的头发,低声道。

她却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我要自己带着母亲!我要好好陪陪她!”

说完,抬头看着我道“启蓝,如果你在旁边,我一定会分心的。我不想这样!”

她轻轻拉住我的手,微笑道“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出去走走!等我心情平复了,我一定会去找你,好吗?”

我很想告诉她,不好!可是我说不出口。既然她要任性,既然这样能让她快乐,那我便给她自由和快乐吧!

我点点头,轻声道“你要出海,只要伯父没意见,你便去吧。不过这海上风云变化,十分危险,我找些有经验的航海士陪你一起去吧!另外,船只我也会给你选最好的。”

华梅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杨希恩叔叔就是最好的航海士!有他跟着我就足够了!船我有,虽然不大,却是我自己的!”

见她一再拒绝我的心意,其实我心里是有些上火的。亲人去世,换了谁都会难受,但是这样迁怒于人真的对吗?

我千里迢迢从东瀛赶回来,想方设法解决了李家生死攸关的问题,没得到任何褒奖,这不奇怪,但至少不该收到这般对待吧!

于是我微微扭过头,望着李再兴道“伯父,那你怎么办?”

李再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默默地吸了一口雪茄,摇了摇头道“我的女儿我自己养大的。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就当她们母女俩出去旅游了!唉……这也是我的宿命吧!”

说着,他又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摆手道“走吧!都走吧!眼不见为净啊!”

我点点头,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说了!伯父,华梅,我的身份敏感,在这里长久停留多有不便,我便先回码头。三日内我还有事要处理。待伯母出殡,我便要离去了!”

说完我向李再兴拱拱手,朗声道“那晚辈就先告辞了!伯母出殡时,晚辈必到!若走用到晚辈之处,随时派人来港口三号码头知会一声,启蓝必到!”

说完,洒然去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不是圣人,既然你要走,那便走吧。

你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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