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索科特拉岛时,我们的舰队进行了全副武装。因为据长期在这边购买宝石的陈奎说,东非这边很不太平,很不太平……
具体怎么不太平法,陈奎没说,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我也没追问。
三天后,当我们的视线中除了赤红的土地之外,也开始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城市痕迹的时候,老塔克告诉我,“乳香和没药之邦”摩加迪休到了。
摩加迪休又名摩加迪沙,来源自古波斯语,华夏古代史称之为木骨都束。很多人知道这个城市源自一部一九九三年的米国电影黑鹰坠落。所以人们的印象中,这座城市应该是充满了战火、恐慌、饥饿与死亡的恐怖地方,但事实上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真正的摩加迪休绝非如此。
虽然从远古时代起就有人类移居到摩加迪休,但因此地的气候非常不适合耕作,故长期以来皆是以畜牧业为主要产业,至中世纪时仍主要经营畜产品。
自公元九世纪时,一批阿拉伯人迁移至此,摩加迪休便成为东非地区与北方交流的窗口。现代的考古学家曾在摩加迪沙一带挖掘出非常多来自古代古代华夏、锡兰与安南的钱币,这充分说明摩加迪休的贸易对象曾遍及至这些地区。
其中,来自华夏的钱币大都属于宋代的产物,也有部份属于明代与清代的物件。据说三宝太监郑和就曾几次到达这里。摩加迪休地区除了生产矿物资源,还输出木头、象牙、贝壳、奴隶与铁矿至其他地区。
直到十三世纪以后,位于东非近海离岛的基尔瓦基西瓦尼港作为大辛巴威地区黄金的主要吞吐港,急速发展并遮蔽了摩加迪沙与其他北方港市的光芒。但上千年的发展之后,摩加迪休依然焕发着自己独有的魅力。
当然,远观和实际接触是有区别的。这座建在赤色土壤之上的城市从海上看很美,但是船只到了跟前、靠近摩加迪休港一海里的位置时,导航员却告诉我们无法继续前进了,必须在此地将人与货物转载至驳船,在运送到港口的码头上!
纳尼?不能寄港的港口是什么鬼?但是老塔克很快解释了我的疑惑摩加迪休的港口水深不够,水深只有两米多,所以除了小型驳船之外,一般船只都无法进港!
我一头黑线,看着人们将我们准备出手的货物一箱箱从大船上搬到驳船上,再一次次来来回回运送到港口,重新再次装车,我鄙视的道:“这样多没有效率?有来来回回运输的精力,为什么不把港口的水道挖深一些呢?”
老塔克灌了一口朗姆酒,含糊不清的道:“河道挖开了,这些驳船又该怎么营生呢?”
在我诧异的时候,老塔克轻蔑的笑了笑道:“驳船队的收入七成要上缴给码头管理者这里没有城主,都是一个一个派别在管理,不存在统一行政。所以船长,这河道是不会挖开的!”说完,发出一阵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声。
我无语的点点头,看着那些驳船的船夫一次次来回在大船与土地之间,黢黑而瘦弱的脊梁在货物的重压下变得扭曲,但是这依然阻挡不了他们多跑一趟、再跑一趟的热情。
我微微叹了口气,记忆中摩加迪休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这座古老的城市才迎来了新的港口。非洲落后,也是有原因的吧!
乘坐小型驳船上了岸,顿时我就被眼前的交通工具震撼了!骆驼!是的!大批的骆驼!难怪摩加迪休还有一个奇异的称呼唯一骆驼比人类还多的城市!
我抓着缰绳,翻身上了骆驼背。鸢和岚吆喝着,两人一起跳上了旁边的骆驼。在脚夫的牵引下,足够多的骆驼被牵引到我们跟前,满足了所有人员和货物的运输要求
好吧,尽管阵势挺吓人,但是费用着实不贵!所以我们就愉快的接受了这次异域风情的体验之旅。
当驼铃响起,骆驼开始迈着特有的散漫步伐前进,前面有玛维和向导带路,我们并不担心会迷路,我便饶有兴致的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街道上随着骆驼队的行走而变得尘土飞扬,但路边的人们却完全不在乎!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骆驼背上的我们,一如我们看着他们。双反显然各有各的兴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畜排泄物的气味,一群群的牛羊在路上穿行而过,伴随着的总有一个吆喝着追逐牛羊的孩子。不少居民在住房旁便设栏养牛,随处可见挤牛奶的妇女,大着嗓门儿向邻近的人们贩卖着鲜牛奶。
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小吃摊儿,百分之七十左右是出售鱼类制品的。自古以来,摩加迪休的居民就喜欢吃鱼,鱼的吃法有很多种,不对过来自华夏的我们而言,这些本地人的“鱼类料理”实在堪称粗鄙,甚至是“恶心”,换了我,估计是绝对不会吃这种街边摊的。
前方的路旁聚集着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知道里面在干嘛。我十分好奇,对着玛维喊道:“那边在干嘛?玛维?”
玛维回头喊道:“船长,那是伏鳄艺人在表演!”
鸢和岚顿时兴趣大起,高叫着:“去看看!去看看吧!先生!”
两人独特的语调喊出话来格外具有杀伤力,周围的男男女女纷纷侧目,望着骆驼背上的两人。她们却浑然不觉,只是双眼放光的望着我。
我知道,摩加迪休周边湖泊很多,湖中鳄鱼随时可见,堪称“鳄鱼王国”。鳄鱼肠是摩加迪休原住民招待宾客的珍贵菜肴。至于伏鳄表演嘛我的确没有看到过,那就看看吧!
随着骆驼队的走近,原本围观的群众顿时让开一条道,他们都知道,能骑着这样大队骆驼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再看看我来自东方的长相,就知道我一定是初来此地的贵客。于是伏鳄表演的艺人周围就只剩下我们一群人,别人都退的远远的,并不过来。
那艺人见来了大主顾,也表演的更加起劲儿!只听旁边敲着小鼓的家伙把手中的鳄鱼皮鼓敲得“邦邦”想,脸上小胡子都翘的老高!那表演的艺人则牵着一只巨大的鳄鱼,从后面绕了出来。
这条鳄鱼体长至少在两米五左右,青褐色的皮甲,寒光森森的牙齿,浑浊的眼睛翻动着,不知道正在瞄准哪只“食物”。
那艺人对着我们哇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话,我听不懂,据向导翻译,这艺人的大概意思是吃这口饭很不易,都是刀头舔血,随时有丧命的可能。请各位客官多赏几个钱!
我点点头,笑了笑,扔给那艺人一枚银币。
那艺人见地上弹起的钱币是银色的,顿时激动的脸色黑里透红!他平日里死里活里挣扎一天,才不过就是赚几十个铜板,算是勉强糊口。今天这大主顾,一上来就是一个银币!按照规矩,都是看完之后表演,当然也有看之前给的,但看完后如果觉得精彩还会再表示一些!顿时这艺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表演。
只见他先是跳到鳄鱼跟前,装模作样的骂了鳄鱼几句,假模假式的踢了鳄鱼两脚。那鳄鱼死眉瞪眼的也不动作,于是这艺人蹲下身去,双手抓住鳄鱼的上下嘴唇,往开一扳!
那鳄鱼的大嘴顿时张开了半人高!嶙峋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那艺人收回一只手,拍了拍鳄鱼嘴,鳄鱼又听话的准备合住大嘴巴。
就在鳄鱼嘴巴即将合住之时,那艺人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鳄鱼嘴里,他大叫着伸手去抓!一直胳膊就那么伸进了紧闭的鳄鱼口中!几乎同时,鳄鱼的大嘴“嘎嘣”一声合住了!
驯兽的艺人顿时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吓了我一跳!鸢和岚更是吓得尖叫不止!炙已经掏出了火枪,准备开枪救人了,玛维和老塔克却微笑着伸手拦住了他,轻声道:“接着看!”
之听那艺人叫了一会儿,见周围的人都吓得够呛,突然就停住不叫了!他笑嘻嘻的拍了拍鳄鱼鼻子,那咬人的鳄鱼便再次缓缓张开了大嘴,那艺人的胳膊竟然完好无损!
原来,这鳄鱼有一块儿的牙齿是被敲掉了的!这艺人将胳膊伸进去的位置已经成了固定套路,只要这鳄鱼为了有饭吃、不改变剧本随意磨牙,那艺人的胳膊就完全没事!
众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那艺人又站起身来,牵着鳄鱼走到我们骆驼前,深深的作揖。我见这艺人黢黑的脸庞之下,赫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后面敲鼓的应该是他父亲吧!心中不忍之下,我想扔给这孩子一枚金币,至少等让他安生一段时间,吃几顿饱饭吧!但是我随手摸出金币之后,却又停住了手!
并不是舍不得,而是怕我的金币给这孩子惹来杀身之祸!这个穷乡僻壤里,有几人曾经见过金币?若我这样堂而皇之的扔给这半大的孩子,只怕我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惦记着他。
想了想,我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将那金币包了包,扎紧之后,方才扔给了那孩子。那孩子不明所以,从地上捡起了帕子,打开之后,两眼放出了无比惊奇的光芒!
但是看到我放在嘴唇边、表示安静的手势,他顿时明白了!在这摩加迪休港里,最可怕的不是鳄鱼,而是人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扔给这孩子一些铜币、银币之类的,这孩子也是一一收了,来回行礼。连他的父亲也站了起来,向我们用十分别扭的动作表示的谢意。
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父亲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则在膝盖位置用裤子打着个结。
不出意外,这条腿应该是被鳄鱼咬掉的吧!我微微叹了口气,示意可以离开了。
驼铃再次响起,我们的队伍继续前进。不大会儿便来到了摩加迪休最大的宿屋帕婕拉的旅店。
老板帕婕拉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她穿着传统的本地服侍,那腰肢嗯,保守估计至少有我四五个粗!我暗暗的感叹几声,咂了咂舌头,鸢正好看向我,我轻声道:“你以后不会这样吧?”
鸢生气的咬了我一口!
我哈哈笑着拜托纠缠,进了旅店。
吃饭住店自不必多说,不大会儿便到了晚上。折腾了一天,又是好不容易到了陆地,我便琢磨着今晚不练功了,好好的踏踏实实睡一觉。
就在收拾停当、准备睡觉之时,我的屋门突然被轻轻的敲响了!
其实刚才我就听见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走到我的门口,但我以为是侍者,就没在乎。此时敲响了我的门,我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于是我悄悄提起了吞光剑,坐在床沿上沉声问道:“是谁?”
门口沉默了一阵,才传出一个小小的声音。他的语言我听不懂,但我隐约觉得,应该是个孩子。
于是我走过去,将吞光剑藏在身后,轻轻的拉开门。
是那个孩子伏鳄表演的艺人!
这孩子换了一身土黄色的衣服,见我开门,向着我咧嘴一笑,又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是他爸爸让他来的,于是便对他一笑。
这小家伙也笑了笑,伸手递给我一个东西,行了个礼,便扭头跑了。
我张开手掌,是一个纸团!
轻轻打开,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写的字我完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