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罗利对上帝发誓,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糟糕的下午。整个营地都被包围了,外面全都是画着五颜六色油彩的印第安人。
他们人多势众,已经彻底不把三角形围城里的百多人放在眼里。只不过为了躲避围城里的子弹,他们依然利用周围的丛林做着基本的隐蔽。
但是,尽管他们的技术落后,可大、中、小型的弹弓还是可以做出来的。利用这样的简易仪器,他们很轻易的就将一些便于燃烧的东西投掷进了围城里。这些装在椰子壳中的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从某种树木的树干中割出的乳胶。
虽然听起来很粗糙,但是燃烧效果却异常的好,三角围城里很快就处处星火!愤怒的罗利一边让人用土灭火,一边让人用步枪还击,但是从扔进来的密度来看,这样的抵抗收效甚微。
营地里已经开始传出哭声,一些胆小的少爷们已经开始祈祷、哭喊,后悔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围城之外,一些印第安人已经开始尝试着进攻营院,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本来已经开始胆怯的人们开始拼死还击!
一个印第安战士用力投掷出一柄短矛,那短矛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旋转着像流星般飞向一个名叫格伦的英国水手!格伦反应算是十分敏捷,尽力向左一个错身,那支短矛擦着他的右臂划了过去,带起一蓬血丝!
格伦大怒之下,顾不得伤痛,举枪就扣动了扳机,那名投掷短矛的印第安人因为暴露了身形立即被击毙当场!但是就在数秒钟之后,格伦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短矛有毒!
又过数秒,格伦最终“扑通”一声倒在围墙边上,口中开始不可抑制的吐出白沫,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着!同时眼仁翻白,脸色变的酱紫,很快之后呼吸困难,直到窒息,直到僵硬
这样的情景在三角围城里随时都在上演,印第安人开始全面扑出,城里的英国人往往只能来得及开一枪,装弹不及之下,只得与凶悍的印第安人短兵相接!
围墙里的人数开始急剧减少,到了此时已经不足百人!罗利右手握着一柄佩剑,刺进了一个企图突击他的印第安人胸口!紧接着一错身,闪过飞掷而来的飞去来器,抬起左手就是一枪,顿时将那投手打了个仰面朝天!
他呼出一口热气,听着外面印第安人不断呼唤着的“查姆查姆”,心中无比的绝望!该死的,当初为什么要去探索那罗阿诺克岛!居然招惹了这恶魔来,简直是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看着印第安人仿佛潮水般从海滩上冲向自己的三角围城,罗利的心中满是无奈。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这里的环境那么糟糕,怎么会养活这么多精壮的战斗力?
完了,想我沃尔特罗利一生风流,怎么会死在这犄角旮旯里?好不容易套上了英国最有权势的人,还没有一展抱负,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罗利的左手神经质的抖了抖,他低下头,看了一下左手中的手枪,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吧!
罗利如是想着。
就在他缓缓抬起左手之时,忽然,海滩之上传来的连续的轰响!那是大炮开火的声音!罗利心中忽然无比的荒诞,哇擦,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些土着竟然连大炮都有了!这听起来至少是二十八磅以上弹重的炮弹轰响,自己这围城最多算是围墙,恐怕挺不过一轮吧!
炮弹落下,却没有如同预想打在城墙上,而是在海岸的沙滩上带起了一蓬蓬的血花!罗利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此时第二轮炮弹又至,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印第安人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
这是援军!援军!
罗利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上!上!上!”
残余的水手们在绝望之际也再次心生希望,他们拼尽全力,将那些心胆俱裂的印第安人的气势完全压制了下去!这些涂抹的花花绿绿的家伙们开始变的胆战心惊,连口中一直在吆喝的“查姆查姆”都便的没那么有底气!渐渐地,他们开始零零星星的退却,最终演变成了大规模的逃往!
可是遗憾的是,海岸线已经被大量的战舰统治了,他们的小舢板已经被大船的船舷撞成了碎片!留守船只的印第安人也拼命逃上岸来,在船上的枪声笼罩之下,拼命的向内陆的丛林里逃亡着!
罗利几乎激动的要流下泪来!上帝啊!您真是我最亲的人!在我生命中最危难的时刻,您派了使者来救我于水火!我必将虔信您!阿门!
在罗利激动的充血的视野中,印第安人们像穿着衣服的大猴子,屁颠屁颠的逃向了三角围城半英里之外、还没来及清理的树林里!终于结束了!罗利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
我站在船上,见那些印第安人已经开始逃离,顿时下令,制止了火枪队继续射击,而是命令火炮继续向远处延伸,封锁这些印第安人逃离的方向!
“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消灭他们?而是这样”九鬼政孝疑惑的问道。
我盯着远处升起的硝烟,轻声叹道:“唉,他们也是无辜的。杀戒,还是不要多行为好吧!”
我的意志被贯彻的很好,大量的被打出一个几乎可以算的上工整的圆弧,而圆心正是我所在的旗舰,半径便是当前设置的炮弹射程。
森林的边缘开始燃烧,就像一块被切下的披萨饼,而那些印第安人则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一块“披萨饼”里,以避免被炮弹及身的危险。
大炮轰鸣,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丛林里的印第安人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恐惧!而那绵绵不绝的轰鸣声,也将我的思绪带着飞到了很远,很远。
我依稀想起了前世,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和实战经验,我十二岁那年,铃木叔叔带着我,花了大价钱来到毛子的国度,具体地说,我们去了车臣。
我清楚的记得,我们下了货船,乘坐火车,后来又换成汽车,很老旧的那种皮卡。我和铃木叔叔坐在后面的车斗里,被一个叫做西西维奇的大胡子男子带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那天临晨,我从摇摇晃晃的车身中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这是什么在响?随着那剧烈的爆炸声,我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随之颤抖!更不要说被震动的嗡嗡作响的车斗和顶篷!
“到了!”铃木叔叔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在西西维奇掀开车斗后帘的同时,他一抬手,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罩在了脸上,瓮声瓮气的对我说:“快点儿学我的动作!跟上!”
我正在茫然间,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干什么呢?就在此时,一枚重炮弹落在了距离我们的车身五十米远的地方!大块的石头、瓦砾和碎成小块的弹片向我们瓢泼袭来!
铃木叔叔大声喊道:“快点儿!不想死的话!”
这句话我听懂了!我立即站起身来,七年的锻炼让仍然算是儿童的我身手已算得上十分敏捷,我拽起围脖罩在脸上,随着铃木叔叔一个箭步蹿下了车,跟着他的身影向着街边的一处建筑物跑去!
而那辆四处漏风的老皮卡则像逃命似的,一溜烟没了踪影。
看着它离开,我的心中怅然若失。在车斗里坐着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在我说了算的时候,我永远不想再坐这种破车!
但是当我离开了车斗,进入了这片陷入纷乱和战火之中的城区时,我才知道,那铁皮制成的粗笨车斗是多么的安全和温暖!
我们钻进了距离最近的一处民居,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人形物体都可以归为尸体。我当时就差点儿吐了出来,但是铃木叔叔似乎不打算停下来,而是继续向里跑着,直到来到一处地面上仍然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里!
他示意我呆在原地,自己却来回左右看了看,算是安全,方才回到我身边,靠着墙边坐了下来。我也有样学样的坐下,只是心里却依旧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周围的炮弹声此起彼伏,铃木叔叔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惊疑不定的问道:“铃木叔叔,我们为什么到这里停下来?这里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安全!”
铃木叔叔用力吸了口香烟,随即往地上狠狠一扔烟头,又用脚踩了踩,方才看着我,用一种近乎是神圣的神情对我说道:“小伙子,记住,炮弹不会在同一个弹坑里落下两次!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
就在此时,一颗炮弹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了!我们身后的断墙顿时又被掀掉了一块儿!我的脑袋就像被人用大铁锤使劲儿的锤了一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就像进了水,接收不到外面声波的波动!
过了良久,我渐渐缓了过来,铃木叔叔拍了拍头上的土,才接着说道:“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这样在毛子的大炮、航空兵的轰炸之下度过。刚开始,我会因为炮弹落下而惊得魂不守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到了后来,我已经可以做到炮弹落下,翻个身继续睡觉,同时耳朵还警觉的兼听着不远处的各种声响!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为了不被当地游击队抓做人质,不得不使用手中的消音武器进行还击,而这也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事后我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
不过效果是十分明显的,战争果然才是战士最好的老师,等到毛子的地面部队开始全面突进,并且逐渐控制了这块叫做达吉斯坦的地区,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听着声音就能预测弹着点,同时还敢和那些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的游击队员利用地形展开周旋的无畏战士。
后来,我们两名“游客”被毛子的地面部队“解救”了出来,验明身份后,我们坐着军车被一路送到哈巴罗夫斯克,而后登船,返回了长崎。
此情此景,似乎只是身份发生了对调,我就像那时的炮手,而那些印第安人则换成了我的角色。
等到森林被炮弹“犁”出一个半圆形,确定哪些印第安人无法逃离之后,我立即下令,停止炮击!敢死队打头,我们的队伍从三个方向,向着那些印第安人包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