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选秀结束后,未止在储秀宫外叫住了宛陵王。
宛陵王闻声止步,转身看向未止。
“啪!”未止也不废话,直接掌掴宛陵王。
宛陵王愣愣地偏过头,似乎没想到未止竟如此不给面子,大庭广众之下掌嘴他。
“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未止不等宛陵王发火,先发制人,“宛陵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脾气很好,很顾全大局的人?嗯?”
走在后面的宁德妃走出储秀宫正好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地推开未止,心疼地抚摸着宛陵王红肿的脸颊,喃喃:“疼不疼……”
宛陵王摇摇头。
未止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苏辰!”宁德妃发怒道,“我儿如今已是宛陵王,你凭什么打他!”
未止被推后心情更差了,冷笑道:“你让他自己说。”
宛陵王捂着脸,理直气壮道:“你说不想姜伊湄做妾,所以才想她落选。现在本王让她做了本王的正妃,明媒正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未止冷哼,“阳奉阴违还有理了?”
若是宛陵王喜欢姜伊湄也就罢了,可未止看得清楚,方才看似除了姜伊湄谁都没看的宛陵王,还看了一个人。
秦小郡主,长孙薇芷。
未止恍然发现姜伊湄眉眼间和长孙薇芷有三分相似,宛陵王已知道自己不能娶长孙薇芷,既然如此娶谁不是娶?
娶了姜伊湄,他便能在她面前多得几分颜面和利益。
好一个宛陵王,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
这长安,果真连一个愚蠢无害的人都没有!
宛陵王狡辩道:“姜伊湄能做本王的正妃,谁赚谁亏一目了然!她不过一个庶女,却能一步登天,是她的福气!而且,刚才她也没拒绝……”
“闭嘴!”未止厌恶道。
姜伊湄敢拒绝吗?
拒绝长孙贵妃,还是宁德妃,还是宛陵王?
她谁都拒绝不了。
姜伊湄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从来不仗着和未止关系好便狐假虎威为非作歹,反而更加战战兢兢,唯恐给未止惹麻烦。
这种话宛陵王竟也好意思说出口!
“世子,”姜伊湄柔软甜美的声音从后传来。
未止面色稍霁,回头看向姜伊湄唤道:“湄姐姐。”
宛陵王和宁德妃神色复杂。
姜伊湄走过来,轻声劝道:“宛陵王殿下说的不错,我没有拒绝,你别为了我做出逾矩之事,平白惹人口舌。”
未止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宁德妃不服气道:“昭世子,你什么意思?嫁给言儿哪里委屈她了?你说清楚。”
未止冷冷道:“德妃,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宁德妃闻言,心虚地闭了嘴。
姜伊湄伸手拽了拽未止的衣袖,柔声说道:“世子,我没事的。”
未止知道姜伊湄在缓和她与宁德妃母子的关系。
木已成舟,姜伊湄已经是宛陵王未来的王妃了。
即便是为了姜伊湄以后的好日子,未止都不宜和宁德妃太过交恶。
只是,不出了这口气,这两人只怕真以为她好欺负。
“宛陵王,今日是你和湄姐姐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计较,”未止冷漠道,“德妃娘娘,可惜了您儿子大婚,您不能去观礼了。”
宁德妃脸色变了又变。
宛陵王的婚事既然定了下来,那么大婚也就是半年内的事情。
宁德妃的禁足,还未解除。
未止阻止不了宛陵王娶姜伊湄,但不让宁德妃观礼大婚还是可以的。
宁德妃今天就应该继续禁足,只是为了姜伊湄能顺利落选,未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结果给她整了这么一出。
宁德妃张了张口,想要赔罪。
宛陵王却拉住了她,不以为意道:“母妃。”
宁德妃看向宛陵王。
宛陵王对未止道:“昭世子,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本王的大婚,母妃一定会去观礼。”
未止微微一笑,“那就,走着瞧吧。”
承明宫。
贺兰容渊和顾辰非之前去查洪氏考生之事,结果早就出来了,只是未止没来得及浏览。
宛陵王的婚事告一段落后,她才算忙里偷闲,找出那几份密折看了起来。
不出未止意料,两份结果一模一样。
矛头直指七皇子。
洪氏考生家中老母病重,无医可治。
七皇子的人趁虚而入,重金收买了洪氏考生,并许诺治好他母亲,洪氏考生才愿意放弃仕途,铤而走险。
只可惜洪氏考生信错了人,命丧贡院后,七皇子为防被查到,派人去洪氏考生家中,杀害了洪氏考生的母亲灭口,连之前收买洪氏考生的钱财等证据都处理了。
七皇子行事相当谨慎狠辣,只可惜他碰上的对手是未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未止以前不怎么注意七皇子,在她印象中,此人与顾清箫一般,生母卑微,存在感较弱。
七皇子也是宛陵王的忠实拥护者,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宛陵王手段并不高明,未止不认为此事是他主导的。
七皇子背后,或许另有其人。
“郁宁,”想到这,未止喊道,“你去给林贵人送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要成色极好,如血鲜红的。”
郁宁应道:“库房里有一套鸡血石的头面,颜色鲜艳极了……只是以林贵人的身份,怕是配不上这套头面。”
未止一锤定音,“就这套。挑七皇子在的时候送过去。”
郁宁道:“奴婢明白。”
以林贵人的位分,是没有资格抚养皇子的。
七皇子记在长孙贵妃名下,林贵人母子皆住在昭阳宫偏殿。
和顾清箫情况差不多,长孙贵妃不管七皇子,正真抚养七皇子的还是其生母林贵人。
如七皇子这般寄人篱下,与生母相依为命的皇子,最在乎的还是生母。
郁宁晚膳时才打听到七皇子在林贵人住处,踩点去了昭阳宫。
回来之后,未止问郁宁七皇子和林贵人的态度。
郁宁道:“林贵人看到主子的赏赐后半是惊喜半是疑惑,问奴婢为何送她如此珍贵的首饰,奴婢便说这要问七皇子。七皇子看到鸡血石后脸色一直不太好,奴婢看得出他有些惊慌。”
未止沉思。
如此说来,七皇子并不无辜,而林贵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据未止所知,七皇子俸禄不多,林贵人俸禄更少,且一直不受宠,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又哪来的银钱收买人?
没过多久,承明宫宫人通报,七皇子求见。
未止让人进来了。
七皇子看似镇定,未止还是能看得出他袖口处在微微颤抖。
未止问道:“七殿下夜访承明宫,所为何事?”
七皇子扯出一抹笑容,道:“先生送了母妃这样珍贵的礼物,弟子是奉母妃之命,向先生道谢的。”
未止正拿着油壶往长明灯中添油,长明灯愈发明亮,照映出她脸上讽刺的笑容。
“七殿下,”未止淡淡道,“一套头面罢了,不值什么钱,何必亲自跑一趟道谢。我平日赏给下人的东西也不少,这点赏赐,不值一提。”
未止刻意押重了“赏赐”二字,七皇子闻言面色大变。
“先生……”七皇子气恼道,“怎能这样侮辱我母妃!”
未止严肃道:“七殿下,我有说错什么吗?林贵人固然是你生母,可她只是区区贵人,我好心赏赐珍宝,怎么就成了侮辱?”
七皇子咬牙:“你把我母妃和你的下人放在一起比……”
“那又如何?”未止不屑一顾,“在我眼里,我承明宫的宫人比你母妃重要多了。”
七皇子哑口无言。
未止意味深长地看着七皇子,道:“宛陵王选妃的时候,我看见你母妃头上那支红玉簪和她很是相配,无意间便想到会试那日,贡院外满地的鲜血,红得耀眼……”
“先生!”七皇子情急之下打断未止,在未止探究的眼神下勉强一笑,“先生……说笑了,我母妃贫寒,为数不多的俸禄都用来给我置办东西了,哪有什么红玉簪……想来先生是记错了。”
未止状似恍然道:“原来林贵人没有红玉簪吗?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七皇子松了一口气,道:“先生日夜忙碌,许是看岔了……会试那日,先生是……”
未止晏晏笑道:“是吓着了,你是没见到那场面。”
七皇子问道:“先生既然害怕,何必当场斩杀那洪生,污了您的眼?”
未止笑道:“那等信口雌黄,口出狂言之人,我看了便厌烦,本来是想让人拖下去凌迟的……不过你也知道,这等刑法多是处置谋逆之人的,可惜了……”
七皇子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弟子没想到,先生竟崇尚酷刑。”
未止道:“那倒不是……不过是在刑部待久了,总有些手段要适应。不过,七殿下知道得挺多啊……”
七皇子讪讪不语。
未止是唬人的,她其实都不怎么去刑部,更别说观看行刑。
不过看样子是唬住了,七皇子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
“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位妇人进刑部大牢的时候,还是貌美如花,风韵犹存,”未止胡编乱造随口就来,“等到出去的时候,血肉模糊,神志不清,虽说她是受了冤屈入狱,后来也洗脱了,可人是毁了,因为她丈夫嫌弃,在刑部大牢门口撞墙自尽了……七殿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未止心想,这种没多少眼见和势力的皇子,吓唬几下连面具都戴不住了,除了心思缜密,似乎也没什么看点了。
七皇子猛地起身,强装镇定道:“时辰不早了,弟子先告退了。”
未止嫣然笑道:“七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