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夏小虞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地下潮湿又阴冷,只有一口巨大的悬棺。悬棺后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祭坛,祭坛上好像有人。
像是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她,她被吸引着向前走,路过巨大的青铜悬棺,一步步走上黑色的玄铁祭坛。
好像有人在叫她,她尽力探出身子去看,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有液体顺着铁祭坛的边缘流淌下来,滴在地上。
她走上前去,弯腰去摸,只摸到一手黏腻。低头一看,血!她尖叫一声,就像在回应她的尖叫声一样,整个黑色的山洞突然倒塌。
青铜悬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落,地底坍塌的一瞬间,祭坛上那人的容貌暴露在在阳光下,正是熟悉的洛青屿。
他面色苍白,墨黑色长发高高束起,身着月白色长袍,身上满身血污。
祭坛边缘滴落的血液都是从他身上留下来的。夏小虞大喊一声:“洛青屿。”
还没得到任何回应,头顶的青铜悬棺便猛地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她的背上,她只感到脑袋一晕,醒来时已身在沙漠腹地之中。
那里没有水,没有植被,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她独自一个人再沙漠里走啊走啊走啊走,没有人烟,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只有终日不落的艳阳,她又累又渴眼看就要倒在慢慢无垠的黄沙中。
“快挖,尽快清理出来。”
是洛青屿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一道光。她快跑过去,在一个沙丘后面看到了洛青屿跟他的考古队。
“小虞,你来啦。”洛青屿对夏小虞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惊讶:“快过来吧。”
他挥挥手,示意夏小虞到他身边去。
刚走了两步,夏小虞便看到洛青屿脚下的沙地变成了一块流沙地。考古队的队员陆续被流沙吞没,洛青屿的两条腿都已经深深地陷在流沙之中,可他却仍旧微笑着挥手。
那一片金黄色的流沙地就像一头吞噬生命的巨兽,夏小虞拿起身边的树枝递给洛青屿:“抓住它。”
洛青屿笑着摇摇头。
“抓住它啊!”
话音刚落,洛青屿身后突然腾空而起一条金色的巨龙,巨龙发出怒吼和咆哮,卷起了地上的沙尘。
黄色的沙暴将两个人瞬间掩埋,洛青屿在风沙中不断的沦陷。
夏小虞大叫一声,从床上惊座而起。
她抹了把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惊魂未定,原来一切都是梦。
门外响起洛青屿洗漱的声音,七点十分,可她却再无睡意。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洛青屿习惯早上洗头发,此时他正用不太方便的那只手抓着毛巾擦头发。
“中午左莎他们要来,我提前起来准备。”夏小虞揉揉眼睛。
洛青屿还在笨拙而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短发:“不用太紧张,大家都是朋友,来吃一顿便饭而已。”
夏小虞点点头,她回忆起自己刚刚经历的那场噩梦,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垫垫脚:“没事,我来帮你吧。”她接过洛青屿手中的毛巾,替他擦拭干净潮湿的头发。
很久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他,他的脸色变得更白了,茂密的黑发中竟然还生出了几根白发。
“你去沙漠里考古,一定要注意安全,什么流沙啊之类的地方尽量少去。”她攥着手中的毛巾,梦里的场景栩栩如生,她不安地叮嘱道。
她很少这样关心他,即使在他们离婚之前,她对他要去哪里出差,去多久,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危险这些问题一律都不关心。
这一次,却是例外。
洛青屿的眼神中有些诧异,有感激,还有些让夏小虞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眼光……
“我去准备食材了。”她匆匆离开,将早已准备好的生肉取出来化冻,个别的食材还需要调味。
蔬菜提前洗净切片,尤其洗了满满一大盆生菜,生菜和烤肉是最配的搭档。
还有水果茶,小甜点,餐前水果……
宴客是个繁琐却很有趣的事情,夏小虞从来不曾在真正意义上宴请过朋友来家里做客,今天算是第一次。
十一点半,门铃嘀嘀嘀地想起来。
食材也刚刚准备好,洛青屿拖着一条绑着绷带的胳膊,堂而皇之地不用做任何家务,倒是左莎一直在厨房里帮忙。
客厅里,林陌梵给洛青屿倒了一杯茶:“真要这时候去沙漠,现在可是多事之秋。”
林陌梵说得有理,现在确实不是离开的好时机,尤其将夏小虞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十分不放心。
“那个梦困扰了我很多年,我想弄清楚到底沙漠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洛青屿手握住水杯,由于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林陌梵深叹了一口气,朋友最重要的是理解,所以他不再劝说。
“有个事还得麻烦你,夏小虞这面还麻烦你帮忙照顾。”洛青屿苦笑着,轻轻晃了晃被子里的液体。
“义不容辞。”
男人的友谊就这么沉默寡言,如果苏桑或者左莎断了条胳膊还要去沙漠里探险,那夏小虞一定会搂着他们大哭一场。
她倚在门框上看这对儿兄弟最后的交流,只觉得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实在是,太寂寞了!
“开饭咯。”夏小虞摆摆手,洛青屿识趣地将餐桌收拾整齐。“舒芙蕾是左莎做的,没想到她厨艺了得啊。”
“是吗?”林陌梵摸了摸下巴,眼睛却一直在那盘舒芙蕾上打转。上好的雪花牛肉、新鲜的极品生蚝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那一盘卖相一般的舒芙蕾甜点。
“嗯!好吃!”林陌梵咬了一口松软的甜饼:“莎莎,你这个舒芙蕾比我在酒店里吃的味道还要好,不愧是莎莎做什么都很拿手。”
“莎莎,你做得这份舒芙蕾牛奶和鸡蛋的配比很完美,糖粉放得也刚刚好。你简直太贤惠了,谁要是娶了你……”
林陌梵话还没说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舒芙蕾就被夏小虞嗖地一下抢走了。
“你这哪是喜欢舒芙蕾啊,你这是喜欢人。”夏小虞挑着眉毛揶揄道:“大兄弟,真诚点。肉不好吃吗?”
她没有注意看到,左莎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就连耳朵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可爱极了。
林陌梵记恨夏小虞抢走了自己的舒芙蕾,正准备反击,不料洛青屿夹起一块鲜嫩的肥牛,抢先面带微笑地说:“我喜欢烤肉。”
“你这哪是喜欢烤肉啊,你这是喜欢人。”林陌梵学着夏小虞的样子揶揄道。
夏小虞别过头去切了一声不再理他,开始专心包自己的烤肉。
“你们俩好像很合不来的样子。”左莎摇摇头,用手指戳了戳林陌梵:“舒芙蕾吃完了我再给你做,你多吃点小虞姐做的烤肉。”
“还是左莎好。”
“还是莎莎好。”
夏小虞跟林陌梵互相不爽地看了一眼,左莎跟洛青屿倒是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
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天色逐渐变暗。四个人喝掉了整整两箱啤酒,左莎跟林陌梵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夏小虞迷迷糊糊地上床睡觉,第二一早她起来的时候,洛青屿已经离开了。
他在客厅的桌子上留下一张便笺:勿念,保重。
猫砂盆已经清理干净,食盆里也盛满了清水和新鲜的猫砂。
桌子上是刚做好的早餐,吐司烤得金黄,还有七分熟的鸡蛋,水果沙拉上蒙着一层保鲜膜防止水果氧化。
牛奶是温热的,放在保温杯里。
他没有带走夏小虞准备地那些零食,但带走了她卖的内衣和袜子,洛青屿卧室的一张合照被他带走了。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西装外套还挂在门后。
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少,却总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她用手摩挲着桌子上那张木色的便笺纸,有些遗憾竟然没有跟洛青屿好好告别。但她仿佛也能明白,这样的告别应该是最好的离别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