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李敬云并没有回答宋亮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这让宋亮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感觉自己此时动脑子，就像是在转动一架生锈的机器。

“这样的做法，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啊……难道他不想在你面前丢面子么……也不是啊，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宋亮在不断的猜测原因，同时又不断的否定自己猜测出来的原因，似乎又陷入了思想上的死循环。

“亮哥，辛平请你去拍电影的时候，还说了其他的事情么？”李敬云打断宋亮的思路，开口问道。

“之前不是我也跟你说了么，他当时跟我说的，就是因为没有条件搭景，所以会找一个条件比较差的实景。其他的……”宋亮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了。”

“那我不妨跟你说点其他的事情，其实拍整部电影的剧组人员，就是我和他两个，他会在村子里面拉一些人员充当临时演员，但是，所有的其他工作，基本上就是我们两个做。”

“所以，哪怕是他能够按照林老师的事情，写出更好的剧本，其实是我们拍摄不了的。”

“然后，拍摄过程中，更是要根据周围条件的变化，人员的特殊情况安排，说是拍一部电影，更像是在不同的意外冲击下，按照原本定下的故事框架，拼凑出一个故事。”

“这其实就是他所要面对的事情，以及所要做出的选择，他同样有很多好的想法，但这些想法的实现，首先要顾及的，就是他面对的现实状况，是不是有这样的条件来实现。”

李敬云说完之后，便重新坐回去了，他明白宋亮此时的状态，现在如果强劝对方，反而不可能将对方从牛角尖里面拉回来。

只有给对方留下余地，让对方不得不再去深思，才能让对方打破自己已经僵化的思维。

“这些内容他倒是没有跟我说过。”宋亮看了一眼李敬云，开口说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内容，是想表达什么，有什么想法不能直接说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东西……】

“可能是怕你知道了这些，就不会去拍了吧……毕竟，他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演员。”李敬云笑着说道。

“这样啊……”宋亮虽然明白李敬云说出这件事情有其他用意，但是，他不想再考虑这些，眼神下意识向着图纸飘了过去。

观察宋亮情况的李敬云，迅速捕捉到了宋亮的变化，知道如果不再说点什么，这件事在宋亮这里，也就只会这样过去。

“是啊……他可没你这么幸运，能碰到一个罗谷这样的金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在有限的资金和条件下进行取舍。”

“他和你有同样的习惯，也会把一些内容画出来，一场戏怎么安排，全部都提前做好，然后再进行拍摄……”

“以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多内容安排的确实是很精彩，但是……最后都被他放弃了，他只是将画出来的成品放在那里。”

“为什么？”宋亮再一次问出了这三个熟悉的字，或者说，这是他此时脑海中唯一能够产生的问题了。

“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啊，只有这么点的条件，很多设想基本上不可能实现。”李敬云看着宋亮恍然的表情，只好再进一步，“对于他来说，他无时不刻在进行选择，他只能根据现实的情况，选一条最为符合情况的结果。”

“哪怕他明知道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方式，都必须要考虑最为现实的情况。”

“选择？”宋亮现在回想起了，李敬云从一开始所说的内容。

……

“亮哥，你需要做一个选择。”

“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明白你想拍什么，而不是选择拍什么？”

……

罗谷的支持以及充裕的资金，让宋亮有些挑花眼了，让他可以不断尝试，但这样恰恰也失去了约束，让他信马由缰的放纵自己的想法。

辛平的情况和他的情况是处于两个极端的情况，但所面对的问题却是相似的。

李敬云如此煞费苦心的讲明，也让宋亮此刻的脑海中，原本僵化的想法开始变得松动。

“选择啊，我还是要做一个选择啊……”宋亮说完后，目光再一次看向图纸，然后自己也像李敬云一样，坐在了椅子上。

“那么多种可能，哪怕有罗谷的支持，我也没办法将所有的可能全部都弄出来，精益求精，听上去是不错，但一直按照这个方式来处理的话，恐怕这部电影就永远拍不完了。”

李敬云听到宋亮的话，便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了，然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到更加的疲倦。

宋亮则是盯了一会儿图纸，紧接着起身，开始一张又一张的将图纸从墙上摘下来，他的动作很快，并且身影不断在房间内穿梭。

李敬云则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行动，精神放松下来后，不断的打哈欠，甚至有了几分的迷糊状态。

“好了！”宋亮的声音，将李敬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再次拉了回来。

“什么好了？”李敬云下意识开口问道。

“接下来要拍的内容。”宋亮的语气依旧有些兴奋，但能够分辨出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上头的兴奋。

“拍摄影视剧这个东西，不能一直想着从头开始，这不像是其他东西，有重来的机会，成品既是之前的成果，也是之后的限制。”

“其实我原来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导演会拍一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烂片的东西。”

“他们其实也想拍好，只是从一开始拍的东西，就限制了他们的发挥，为了拍出一个完整的东西，也就不在乎烂片不烂片了。”

“哦。”这就是李敬云的回复，他现在只想躺会床上睡觉，不想听宋亮的长篇大论，“亮哥，既然知道要拍的内容……”

“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先回去睡觉？”

宋亮看了一眼李敬云，李敬云“眨眼”间的变化太大，让他有点不能理解，“睡吧睡吧，明天我们去剧组，正式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