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消防局的门口,旁边什么都没有,你还记得吗?你去那里做什么?”白若问卓穆安。
林愿奇怪地看着白若,感到她有点咄咄逼人的态度了,他张了张嘴隐约有点欲言又止。
卓穆安定定地盯着白若。
“想不起来了。”他说。
“我怀疑,你是中圈套了。”白若叹了口气解释。
林愿也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怀疑,毕竟他们走之前大家都在山上,等火烧起来了,大家都不见了,而且他还一个人躺在消防局门口,确实中间缺了点事情很难把前因后果串起来,而且他过去的时候,注意到有血了,虽然卓穆安的伤口会愈合哪怕流血了也不会留下痕迹,但是他的直觉认为那一定不是卓穆安的。
卓穆安缺失了一段回忆,他看看林愿,又看着白若,然后突然伸出手将人塞进怀里,把脑袋埋进白若的颈窝中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浑身上下的疲惫感瞒不了自己,他可能在消防局门口确实经历了什么。
白若紧紧地抱着他,心里也慢慢地软下来了,算了,她想,有些事情该瞒着就瞒着吧,要是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令人更累。
“就先这样吧,以后会想起来的。”她把头埋在卓穆安怀里,声音低低的。
林愿看着两人,率先站起来拍了拍膝盖。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车子都没有,要去哪?”他问两人。
因为卓穆安当时昏迷着,而林愿也没有力气把人带远点了,现在三人还在镇子周边的小树林里,躲在上风口的方向,还不至于引火烧身,但那股腾腾的热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卓穆安松开白若牵着她的手站起来。
“只能找找当地人了。”白若说。
……
地震后的树林东倒西塌的,原本好好走出来的路都被不少横断的大树截断了通道,三人仅仅只依靠着脑子里的记忆往里面走去,虽然气味淡了很多,但卓穆安还是能靠着鼻子分辨出方向。
“我还以为,你是说进去镇子里找人呢。”林愿走在最前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坑里,黑色的军靴已经被泥溅成了淡灰色,到处都是泥印子。
“那场地震真的很严重啊,都把这搞成什么样了……”他一直在前面喃喃自语。
白若也走得很辛苦,卓穆安在她前面给她拉着,三个人走得非常滑稽,但因为曾经走过这段路,对它还算熟悉,这次哪怕需要绕点小路还是比之前快了很多,而且很明显地震后他们换了个小窝。
“怎么会想到要找她帮忙呢?”林愿回头看了白若一眼。
白若正在用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迷彩裤腰带,这些迷彩服装的码数总是这么大,都没有考虑过弱小群体的问题。
她分出一点神来回答林愿。
“我就是,觉得她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且就算不知道,但毕竟在这住这么久了,总该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需要的资源吧。”
林愿点点头。
卓穆安一边照顾白若,一边分辨着方向,三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真的,好久没这样时间充足到去哪都用走的了……”林愿累得气喘吁吁的,这一个多小时,比跑着一个多小时还累。
在他们几人面前的是一个小小的山洞,浓密的爬山虎缠绕在洞口勉强地遮住着这座小山的身形,在周围的草丛里也有着熟悉的起伏感,乍一看像是风吹动了草尖,仔细看其实有东西在草下移动。
熟悉的踢踢踏踏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来,爬山虎被撩开了一个小角,先看到一个狼脑袋,然后紧接着就是骑在狼背上的狈。
“你们还活着。”杜英蓝的声音非常平静,不像她的话里那么惊讶。
白若懒得寒暄了直接单刀直入。
“我们需要一辆车,还有汽油。”她低低地喘着气,话也说得仓促。
狈坐在狼身上点点头。
“先跟我进来吧。”她说。
这次的山洞没有当初看到的那个狼窝这么大,而且狼群的数量也骤减了一大半,看起来就是损失惨重的样子。
杜英蓝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没有说话,那场地震是大家都经历过的,也省得解释了,但是她却带着点兴趣的眼神瞄了林愿的鼻子一下。
“这次忍受得住了?”她问林愿。
林愿翻了个白眼后皱着眉摸摸鼻子。
“也不是很能忍住,只是没想到要进来。”他说。
“进来是想跟你们商量点交易,先坐,我换件衣服就来。”
杜英蓝把三人带到了里面,她则坐在狼背上慢吞吞地去了另一个方向。
林愿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白若和卓穆安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林愿看着两人,搓了搓手。
“这洞挺凉的啊,阴阴嗖嗖的。”
白若总算能坐下歇一会了,她瘫在石头上,脑袋靠在卓穆安身上把全身的力气都一并靠过去,她真的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了。
卓穆安替她轻轻地捏着小腿,嘴角轻轻地上扬。
“这么久了怎么体力还是这么差。”
白若用力地挥挥手。
“你以为走几次这样的以后就都不会累了?我可是在实验室坐了十几年的人。”
杜英蓝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就看见三个坐得东倒西歪的人,主要是白若。
“除了车子还要什么?”她一边走到三人对面坐下,一边问他们。
白若想了想。
“有吃的吗?喝的也行,或者衣服。”她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如果杜英蓝敢把自己从那个镇子里摘干净,她就敢叫卓穆安打她。
杜英蓝笑着摇摇头。
“的确是镇子里的人叫我去悬崖边救你们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人鱼的事情是真的吗?还是博眼泪的?”白若自从那个镇子里逃出来后,对什么都怀疑过。
杜英蓝有点无奈,她低低地敛下眉眼看着地面。
“我说了你还会信吗?”她笑着问。
白若很认真的点点头。
杜英蓝看着她的眼睛,眼眶有点湿润。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和我弟弟,实在是太像了。”她摸了下眼角“都是真的,那些人说你们可以救我弟弟,我才去救你们的。”
白若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没有做到。”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怪杜英蓝的,毕竟就算没有她,他们三人最终还是会去那个镇子的。
杜英蓝摇摇头,“除了这些东西还要其他的吗?”然后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白若看看林愿,又看看卓穆安,两人都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需要的了,不过他们真的需要一个很好的地方能落个脚好好休息一下,但不是这里。
“就这些吧,可以吗?”白若问她。
杜英蓝点点头。
“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镇子的人藏东西的地方,只是你们能不能拿到东西就要靠自己了。”
说了半天原来不是从狼窝里拿到的,原来还是要回到那个镇子,所以杜英蓝要真是敢把自己摘干净白若就一定要发脾气了。
“你是镇子里出来的吗?”林愿问她。
但是白若和卓穆安的表情已经回答他了,两人都是一脸无语的郁闷感,如果不是还怎么跟那边的人接头,连藏宝库都知道了,还问。
杜英蓝笑了一下。
“你们现在要吃点东西吗?”她指了指洞口,隐隐约约有一阵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还有一群踢踏着的脚步声,估计是狼群狩猎回来了。
他们跟着杜英蓝来到洞口,居然是变异的鹿被这群狼打下来了,巨大的鹿角就像个锄头一样在地下沿路拖出一道痕迹,杜英蓝看了一眼,确定有其他的狼正在沿路毁灭痕迹后才放心的把鹿带到另一边。
他们走到河边,这条河就是他们当初从断崖上爬下来看见的那条湍急的小河,现在站在上游看见的依然是凶猛无比的河水,河边架着一个篝火架子,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骨头,杜英蓝走过去熟练地从一块石头缝里抽出一把刀,然后拖着巨大的鹿到河边将它剖掉了。
林愿有点感兴趣,站在她旁边看着,时不时地帮个忙,白若和卓穆安走得远远的,主要是卓穆安在陪着白若,两人坐在树下享受片刻的宁静,微风轻轻地拂动,白若有点冷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卓穆安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衣,但他能自己调节体温,就这样两人枕在一起慢慢地睡着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愿看着天色开始昏暗了,他去找找那两个偷懒的人,卓穆安在他朝着这边过来时就警惕地醒过来了,看着林愿的方向,他的身后竖着一丛巨大的篝火,还有淡淡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睡了吗?”林愿问卓穆安。
白若听到了他的动静还有河边那群狼的嚎叫声,慢慢地竖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吃饭了?”她迷迷蒙蒙地问两人。
卓穆安站起来拉了她一把,林愿隐晦地看了一眼身后。
“信得过?”他问白若。
白若一直在揉眼睛,她累得都说不出话了,卓穆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抓着她的手垂到身后。
“信不过,但她也有想要的东西在那个仓库里。”卓穆安说。
林愿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么连他们都要找上的地方看来仓库也是个凶多吉少的,而且,凶还不一定是那里,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河边的狼群。
……
次日一早,三人在河边修整外观,杜英蓝带着一群森林狼走过来,干练的外观用一根藤草扎在后脑勺甩着一条马尾,她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刀,腰间也别着匕首。
白若看了几眼。
“是变异动物吗?”她问杜英蓝。
杜英蓝点点头,白若又认真的看了几眼,居然只是普通的刀具,什么变异动物用普通的刀具也能伤到其表。
四个人身后跟着一群狼轰轰烈烈地朝着镇子的西北方走,虽然一直擦着小镇的边缘,但最终目的地却恰好距离小镇不远不近的山窟里,从外观上看,的确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足够大,也足够不起眼,最重要的是,在山窟外面,卧伏着一只独眼巨牛。
白若被卓穆安按在身后,她探出脑袋小心地看着那只独眼巨牛,一下子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了,她想到了朱厌,见则天下大乱,而这只巨牛,名蜚,见则天下大疫。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惊悚了,林愿也被她感染地有点害怕了。
“怎么了?这只牛是长得奇怪点,但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他悄悄地退后一步站在白若旁边,卓穆安听到了他的话也回头看了白若一眼。
白若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她看向杜英蓝。
“你为什么久攻不下这只牛?”
杜英蓝的神色悲戚,看着白若。
“你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科学家?”
白若震惊地看向几人身后,那一批森林狼,不是来争斗的,它们都是石头,是被杜英蓝踩在脚下的垫脚石,如果产生大疫,它们将会竭尽所能保住杜英蓝,但这怎么可能呢?
“疫情的降临都是随机的,你怎么能保证都降落在它们身上?”白若朝她怒吼出声。
林愿有点摸不着头脑,疫情?什么疫情?
杜英蓝没有回答,她抬起握着长刀的手朝着天空向前用力一挥,身后的狼群瞬间像暗器一样黑漆漆的身影朝着蜚冲刺而出,白若抓紧了卓穆安的手,焦急地看着它们。
那群狼一瞬间就来到了蜚的面前,它们把蜚围成一圈,等蜚攻击时一窝蜂爬上去紧紧地抓着它的脊背,先从碰到蜚的狼群开始,表面的毛开始脱落,细细密密的小泡遍布了它们的皮肤,而他们也拼着浑身的力气在蜚的背上咬出一个开口,身后的狼则一圈又一圈顶替而上攻击蜚,无论是蜚的血还是体表,都带着疫菌。
那群狼就像阶梯,一层层围上去给身后的狼做铺垫,它们踩着同胞的脊背垫着一冲而上,而那只蜚也有自愈能力,白若悲怆得看着前面的狼,她好像懂了。
最初在山洞里看到的病狼都是疫情的感染者,杜英蓝是把这些疫菌种在了动物身上,以免散播到人体内,而她确实无法攻下这只蜚,她没有称手的武器,也没有可以随意移动的四肢。
“长期困在动物体内的疫病,迟早会扩散到人体内的。”白若忍不住还是要劝她。
杜英蓝定定地看着白若,又看了卓穆安和林愿一眼。
“所以我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