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泸沽湖。
夜色,弦月。
星星就像挣脱了牢笼,拼命闪现着自己的光芒。
微风轻轻掀起小雨的秀发,细看才知,原来是湖面的波纹。
袁长文牵着小雨,漫步走在湖边的石子滩。
十指相扣,温柔而热情。
那场火灾,让袁长文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飞来的空呼器,砸在袁长文的腿上。出人意料的是,袁长文仅仅是骨裂而已。
连医生都惊叹,当兵的就是不一样,这身体素质太好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怎么都得断腿。而后的恢复,更是让医生赞叹不已,称袁长文的身体素质,至少在全国排进前百分之一。
这么夸张?!
百分之一?!
后来袁长文细想了一下,中国十几亿人口,百分之一就是一千多万,也不觉得很厉害。
本来一个月就可以出院,支队为了稳妥,又让袁长文在医院调养了半个月,又给袁长文批了半个月的年假。
住院期间,当然少不了小雨的照顾,现在袁长文在她心里,就是英雄,就是从天而降的英雄,而且这个英雄还是自己的老公。
出院之后,两人决定去泸沽湖,放松一下,换换环境。
另外,陈叔在这里开了家客栈,借着机会,来拜访一下。
两人在湖面乘船,水好清好清。
两人在情人滩,玩水。
两人在湖景房,侧头一望,尽是繁星。
今夜,两人散步在月光下。
夜色渐浓,月光却是柔和的驱散漆黑。
小雨紧紧领口,有点凉。
袁长文连忙搂着小雨:“要不,我们回去吧?”
小雨摇摇头:“不要,我们在那块石头上坐会。”
两人坐在石头上,柳树的枝条在一旁随风而动。
“小雨,”袁长文轻轻捻着小雨的秀发,柔声道,“你知道吗,我很难想象,如果那天失去你,会怎样。”
小雨圈伏在袁长文的怀里:“嗯,我也是。”
袁长文:“我们认识快三年了,第一次见你时,你躺在床上,那模样我至今都记得。我们第一次拥吻,是在那个台阶上,宝贝当时还不愿意呐。”
小雨抚摸着袁长文的手:“我当时要是真不愿意,你能亲亲?”
袁长文:“是啊,宝贝,我们一起逛街,吃小吃,一起在家里做饭却差点把锅烧了,我们手牵手走过好多路,我们也紧紧抱着亲吻很多次,我们还经常洗澡水费好贵。
我在张姐家偷偷吻你,你那害羞的样子我们吃米线你放好多辣椒,我被辣出眼泪,你那开心的样子我来看你,你却发现我瘦了,你那埋怨心疼的样子
你喊我老公,我却连一个老公最基本的,都没有做。”
袁长文将小雨扶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地:
“我不想再让任何遗憾发生,娘子,嫁给我好吗?”
盒子里,一枚钻戒安静的立着,等待手指的降临。
月光洒下,映在钻戒,美轮美奂。
满天繁星,拼命眨着眼睛,仿佛想要看清这一刻。
湖里的弦月,被拉的长长,似乎在为她铺路。
“我爱你,宝贝,我们的故事从第一句ll开始。我小时候想象过,要在香港给我的娘子求婚。可惜,我现在这身军装,已经无法实现这个梦。那场火,我明白了很多,这三年,委屈宝贝了。
张小雨,嫁给我吧!”
“嗯。”
却是略带哭腔的幸福回应。
被窝里,小雨趴在袁长文的胸膛上:“老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宝贝的?”
袁长文笑了笑:“喜欢娘子,从ll开始。娘子又是什么时候,对老公产生好感的呢?”
小雨:“慢慢就产生了吧,很难讲。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从那次你带我上厕所开始。”
袁长文:“你腿受伤的那时候?哈哈,我还记得宝贝脸通红。”
小雨:“那是人家第一次在男生面前上厕所叻。就是那次,你一直没有偷看,而且想办法避免我尴尬,我就觉得你超级好。后来我们有一起聊天,一起走路,慢慢慢慢,就有感觉了。嘻嘻,谢谢你陪我,老公。”
“傻宝贝,”袁长文抚摸着小雨光滑的肌肤,“当时我就喜欢你啊,怎么可能偷看,让你尴尬让你恨我?如果我们没有什么,那我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能揩油就揩油咯。”
小雨:“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其他女人,你就要看咯?”
袁长文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哼!”小雨翻身坐在袁长文腰间,“说,是不是,是不是以后碰见其他女人,反正也不会在一起,所以你就要揩油?!”
看着小雨佯装怒气的样子,袁长文反而觉得很甜蜜。
一挺身,坐起来,抱住小雨,一阵狂吻。
“有你,足矣。”
客栈,陈叔。
袁长文拎着一大包东西,来到陈叔的房间。
陈叔现在已经退伍,没有选择转业,而是选择了自主择业,在泸沽湖旁开了间客栈。
就现在而言,退伍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复员,部队按照计算,给你一笔钱,然后就再无瓜葛。一般而言,选择这种方式的大多是战士,很少有干部会选择这种方式离开部队,因为太不划算,当然,有些只有四五年干龄的干部,只有这样离开部队。
第二种,是转业。干满一定年限之后,可以申请转业离开部队,部队拿一笔钱给你,然后安排你到税务局、纪委、公安局、烟草公司等等各种政府部门,从此你的后半生就变成脱离军装,剩下的安排就靠你转去的新单位。
第三种,自主择业,干满20年后,干部可以选择自主择业,也就是不要工作。这时候,部队给你的钱,会比同样干满20年,却选择转业的干部,要多二十万左右。另外,由于你没有工作,部队会每个月给你发工资的80,大约在7000左右,这笔钱会一直发到你死。
当然,还有一种,其实已经不算退伍,而是退休。依旧享受部队一切福利待遇,依旧可以着军装,只是没有职位。
一阵寒暄之后,袁长文就表明自己的迷茫。
“陈叔,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我现在是中队长,正连。然后呢?我有想过当大队长教导员,但我又觉得隐约间不应该这样,我现在很迷茫,每天完全是被时间推着走。”
陈叔:“这很正常,你在慌什么,你才多大,就妄想看透整个人生?”
袁长文:“这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浪费时间。”
陈叔:“你能这样思考,挺好。最近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要怎样过这一生,才不算浪费。如果你在几年前问我,我肯定会告诉你,如何在消防做到营职,甚至团职,如何在最短时间,坐到大队长教导员的位置,哪个部门油水最多。但现在,我想说,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
袁长文:“但,我就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啊。”
陈叔:“是啊,这是个问题。你先别急,慌是没用的。但不管你怎么决定,一定的经济基础是必须的。就像你陈叔这间客栈,很多人都羡慕我这样的生活,闲云野鹤,对着一大片纯净的湖水。但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啊,买地不要钱么,修客栈不要钱么?
没有一定的本钱,干什么都是胆战心惊的。
前段时间不是很流行那什么亿万富豪的临终遗憾,什么没有好好爱一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些都是因为他没有,如果你去采访乞丐的临终遗憾,他肯定会说,没有好好挣钱,没有努力挣钱,没有使劲挣钱。
人所遗憾的,总是他没有的。那么,你要怎么做才能不遗憾呢?才能在临终前不遗憾呢?”
袁长文摇摇头。
陈叔:“我的答案是,都会遗憾。无论你怎么选择,你都会遗憾。因为你做出选择,就意味着牺牲了一条路,走向另一条路。那么,永远,永远,你都会遗憾自己没有选择另一条路,永远你都会想像如果当初自己选择另一条路,会怎样。
如果一帆风顺还好,可是一旦碰上风浪,你更会责备自己,当初为何没有选择另一条路。很少有人,完全能够接受自己的选择,更少有人能够毫不在意自己的选择。”
袁长文沉默,良久,说:“我自己也很矛盾,当大队长教导员确实来钱很快,但要走上那步,似乎要付出太多,而且每次看见领导陪财务局、公安局喝的跟孙子一样,我就冒出不当领导也罢的念头。陈叔,我明年提副营,我不知道该怎么规划自己未来的路线。”
陈叔:“没人知道该怎么规划,陈叔能帮你的,就是在你下定决心之后,围绕你的决定,给你建议和意见。”
袁长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叔拍拍袁长文的肩膀,说:“长文,你是我带入伍的,各方面都不错,但就是太理性,总喜欢把事情安排妥妥当当。关于人生这个问题,没法妥当,其实你换过来想想,你一生几十年,花一两年的时间来确定方向,并不是什么浪费。”
袁长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