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电梯门打开,袁长文回家。
只是,依旧没有出现那女孩的身影。
那道士是个骗子!
也许,自己真的伤了她吧。
开门,回到屋里,稍微收拾一下,洗澡。
水流飞快沿着肌肤滑动,香皂的泡沫香味渐渐充满整个浴室。
袁长文撑着墙壁,任由水流冲击,似乎这样可以舒服一些。
我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难道真像他们所说,一切都是必然,天地间自有定数?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又何必拥有自由的意志呢?
袁长文怔怔看着喷头,自言自语道:“你说,下一分钟你是必然被关,还是继续流呢?”
这难道不是我在控制吗?
这尼玛有什么定数可言呢?
既然一切都是必然,万物自有定数,那还要努力干嘛?还那么费劲拼搏干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是易传几乎处于开头的话语,也是广为流传的话语。
虽然不是易经的内容,但袁长文知道这两者合在一起,就是周易。
那大师让自己看易经,却又告诉我一切都是必然。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袁长文不屑笑笑,擦干身体,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正巧,那本易经随意翻开,写着:
“六五,童蒙,吉。”
袁长文瘪瘪嘴,还是把书拿起来,不管怎样,这都是国学经典。
翻开的这一卦,正好是“山水蒙”卦,艮上坎下。
虽然不明白在讲什么,但“童蒙”二字,袁长文正好认识。
那是一次高中语文课,老师特意叫到自己,解释“童蒙”。
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根本没有正解,老师只不过叫自己认真听讲罢了。
“童蒙”,可以解释为年幼无知的孩童,也可以理解为蒙昧无知的人。
达者为先,自然也就可以将不懂的人成为“童”。
袁长文微微摇头,将书扔到一旁,无聊的喝着啤酒。
童蒙?
是在警告我无知吗?
那后面的吉又是怎么回事呢?
袁长文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他又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是说,无知,就是吉,就是好事吗?
也是,都说傻人有傻福,不去计较太多,不会那么累。
没心没肺,不是么?
但无知的人,终究只是无知,没有这么多前辈的探索,社会哪里能发展到如今的样子。
人人都无知,人人都是傻子,那么整个社会也就完蛋了。
靠!
不是说不想么?
怎么又开始思考啦!
袁长文打开电脑,却不知道该干什么,肆意浏览页。
突然一个弹窗出现,“放下心中的枷锁,见证尼克胡哲的生命奇迹”
心中的枷锁?
还有,尼克胡哲是谁?
袁长文点开,原来是一个重度残疾的人,依靠自己的努力,完成骑马、打鼓、游泳、足球等事情。
不过,那男人脸上的笑容,好真诚。
就像小雨一样。
呵,又想起那女孩了。
说真的,两人的笑容超级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世间任我逍遥的这种状态。
唉自己亲手把她逼走了,还能怎样?
算了吧,下次要是再有个女孩,对我这么好,我说什么也不会拒绝!
袁长文继续无聊,没一会便关了电脑。
瞄了一眼沙发上的易经,似乎又想起之前的童蒙。
“六五,童蒙,吉。”
呵呵,难道要我无知,才是好事吗?
也对,如果我无知,就会无条件相信别人的话语,就会相信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
那么相信之后,我肯定也有没有烦恼,没有焦虑。
耶?
相信?
袁长文突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不相信,这个卦象是在告诉我,要像孩子一样相信,就会吉?
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
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
袁长文不断重复着,然后。
靠!
一点用也没有。
袁长文站起来,把啤酒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发现自己好久没有扔垃圾。
打开门,提着垃圾袋,去到楼梯拐角。
看到楼梯,袁长文就想到那女孩,就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唉,算了吧,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
刚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袁长文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好像真的空了。
没有之前的忧愁,没有强加在内心的枷锁。
好像那女孩的离开,并非什么大事,更谈不上灾难。
内心空空荡荡,情绪,几乎没有什么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大道无情吗?
这就是那老道讲的,无为吗?
没有任何执念在自己内心,整个身体似乎都要飘起来了,好轻好轻。
释然,这就是释然。
对当前发生的事情,不抗拒,承认它的存在,臣服于它的存在。
自己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毫不在意,不恐惧任何事情。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就像一个看客,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个叫袁长文的人。
不起波澜。
这种心境下,就算世界毁灭,我也只是谈谈的哦一声。
突然有一种感动降临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感恩吗?
相信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不是要求你放弃努力放弃奋斗。
而是告诉你,内心的安详宁静。
想要奋斗想要努力,那就去做好了,内心静如止水。
不再纠缠无意义的未来,不再对那些所没有的感到惶恐。
想要努力,那就努力好了,不要附加太多无意义的恐惧。
一切都是必然,世间自有定数。
我努力,是因为我想努力,那结果,我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吗?
一瞬间,袁长文退出了那种状态,内心又开始渐渐焦急。
如果努力几十年,依旧这样呢?
买不起房,开不起车。
你确定自己不在意?
一股一股的恐惧,再次包裹袁长文。
靠!
回到家中,刚才的恐惧也渐渐消散,只是那种宁静也不复存在。
体验过刚才那种感觉,袁长文知道,自己似乎窥看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那些修行者,其实是在努力保持这种感觉?
把一切看成必然,对任何发生的升起感恩之心?
袁长文试了试,好像仅仅变成脑海中的文字,没法全身心再次进入那种宁静安详的状态。
咚咚咚!
竟然想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谁啊?”
“长文,是我!”
小雨?!
是那女孩?!
她来干什么?
袁长文有点戒备,生怕对方带人来抢劫。
特意从厨房拿了菜刀,凑到猫眼前,却因为走廊没灯,看不清。
袁长文缓缓用左手开门,将刀背在身后,紧紧握着。
屋里的灯光照耀在门外,印在那女孩脸庞。
红红的鼻子,还有微微肿起的双眼,都在惹人怜惜。
“你,你哭了?”袁长文有些尴尬的问。
“嗯。”
好一会,没人说话,就这么站在门口,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
“小伙子,还不进去说,在门口干嘛啊?”隔壁老大爷正好出来丢垃圾。
袁长文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让那女孩进了屋。
“谢谢,长文。我就知道,长文对我最好了。”小雨笑着说,但脸上哭泣留下的痕迹,却让人觉得丝丝内疚。
“你不是离开了吗?我还以为你会离开这座城市。”袁长文说着,把刀放回厨房。
“人家很伤心,很难过的。长文竟然吼人家,还吼那么大声。不过,”小雨脱下鞋,赤脚走进客厅,说,“就知道长文还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我就来了。”
“你这么确定,我放心不下你?”
小雨:“当然。我的超能力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失效,一是在长文面前,没法用。二是长文接纳我了,无论距离超能力都会消失。”
袁长文:“你好像一点都不遗憾,自己的超能力消失,那可是任意具现的能力!”
小雨:“这有什么,比起你,这些统统都是渣渣。有了你,我还要什么超能力。”
袁长文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摸摸鼻子。
一时间,两人无话。
只是,夜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