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文躺在病床上,醒了但没有坐起来。
谁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许是医生看自己晕倒在那,然后将自己送回来的。
身上并没有插管子输液之类的,明显医生也知道自己晕倒的情况不严重。
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疼。
想起刚才的梦境,还有突兀泛起的念头,袁长文有些不对劲。
自从开始探究真实之后,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从脑子里蹦出来,完全不需要自己去寻找。仿佛自己做的就是,将四周清扫干净,让这些东西不被遮挡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本来就很厉害,只不过被自我编织的定义掩盖了?
袁长文不知道,但感觉浑身不对劲,似乎自己的世界观有了些许变化。
整个世界统统都在自己脑子里?
一般而言,我们看世界,就是“那有个世界,然后这有个我,于是我来看世界。”
袁长文曾经也是这样,但走上探究真实的道路之后,他知道所谓的世界、所谓的客观事物都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
这个结论,并没有太大影响,似乎只是多了一个概念而已。
可现在冒出的这个念头,很是惊悚。
1,假设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确实有这么一个世界在这,也确实有袁长文这个人在这。那么袁长文看到的一切,就必然满足科学的推论。
光照射到物体上,物体反射光,然后光进入眼睛,通过视神经传递电信号,接着大脑皮层相应区域受到刺激,产生我们看到的画面。
究其根本,这个世界的一切画面,我们的一切感觉都是产生于脑海之中。
2,假设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一切客观事物都不存在。那么,袁长文能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其来源并不能确认。
也许只是一组电信号的叠加,也许就像黑客帝国那样,甚至自己都没法确定自己是否是人,因为感觉“自己是人”这个感觉,也是可以被传递的。
那么,眼见的房间、身下的病床,这些统统不是真实存在。既然如此,想象一张病床,这个病床必然之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
而就算眼前这个病床,因为其并不真实,所以也只不过是脑海中的想象。它比单纯的想象看起来更加真实,但依旧也是想像。
所谓的事业在哪里?在自己的脑海中。
家人、责任、道德之类的在哪里?也在自己的脑海中。
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脑海中。
曾经的袁长文以为,宇宙就像一片无限大的白纸,我们自己就是白纸上的小点,渺小而孱弱。用人类的智慧和努力,一点点扩展我们的认知,飞向那广袤的宇宙。
但现在,宇宙和我们对调。而我们唯一的真实仅仅是“我存在”、那个傻逼背景、那份觉察。
所以,傻逼背景成了无限的白纸,而宇宙却是一个小点。我们觉察到一个宇宙的存在,它的存在就在我们脑海中,就是傻逼背景上的添加物。
袁长文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逻辑推论,这样只会推导出一个结果,那份觉察就是一切。
我觉察到这有个桌子,我觉察到这有个房间,我觉察到自己是个人类……
全部都是我觉察到,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觉察之内。
若是这样,这个世界就像梦境一般,这个根本不是比喻,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这个世界就是我的梦境。
我在做梦,梦见自己还有所谓的宇宙,以及其他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些东西,统统都属于做梦者。
但是,袁长文有些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自己不能控制这个梦境呢?
这是我的梦境,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呢?
难道做一个腰缠万贯的美梦,不好吗?
还是说,我在做噩梦?
袁长文看着房间,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这一切都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
靠!
还比这更疯狂的想法吗?
绝对没有,什么外星人大战之类的,弱爆了!
就算什么修真飞升,菩提界、神界、仙界,统统都只是脑海里的觉察而已。
整个宇宙都是我一个人的!
切,说得那么霸气,有钱吗?房子几套?票子多少?呸!oser!
没错,我是loser。造成困扰的根本不是现实,而是我对于现实的对抗。如果我超满意自己是一个loser,那么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焦虑和烦恼。
那就当一辈子loser吧!
我对成功究竟是有多么渴望,渴望到什么都不顾,就是只知道成功。哦不,事实上是对金钱的渴望,所谓的成功不过是对金钱渴望的包装。因为社会反对拜金主义,没人敢大声说自己爱钱胜过一切。
那有些极端了,我们可以兼顾金钱、亲情、爱情等等,并不冲突。
谁会相信呢?
还有个问题!
袁长文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是在做梦,那么自己醒来之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若是醒来之后的世界,跟现在一样,哪怕科技发展无数倍,所有人都可以横穿星系。或者自己处于某些修真世界,一拳可以打爆星系。
再或者,自己并非人类,是一条狗正在被邪恶人类做实验之类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证明自己根本没有醒来。因为同样可以推理,醒来的“我”依旧处于更大一个做梦者的梦境中。
客观事物永远都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
按照自己的推论,不管醒来之后是什么世界,依旧处于觉察之中。
那么,根本没有醒来?
准确来说,根本没有醒来的世界?
袁长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糊涂,因为这样的话,自己永远也没法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虽然找到唯一的真实,“我存在”,或者说那份觉察。
但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永远无法得知。
也就是说,我是谁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明确的答案。就算回答“我是那份觉察”,那么所谓的那份觉察是什么?
没有答案。
就算这样,我依旧对于金钱有着病态般的执着,随时它都会出来晃荡,提醒我自己是个loser。
本来就是。
没错,我不否认。但是为何,那段情绪依旧可以拉扯我?难道说,金钱是不可斩杀的?
显然不可能啊!再坚硬的建筑,也无法逃脱自我定义的范围,本质就是那样,没道理出现不可斩杀的情况。
努力赚钱就好了呀!
靠!
一股恶心和难受再次袭来,袁长文有一次被金钱的恐惧击中,些许后悔的情绪又一次横冲直撞。
仅仅是想想没钱的状态,就令人窒息。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