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的发展和进化史是十分艰难而长久的,而人的退化和返祖现象的出现往往只需要二两酒。
这会的褚云遥已经像个猴子一样七扭八歪满嘴脏话,摇摇晃晃就往门外走去,中途还打碎了雅阁里好几个花瓶……
“小姐……”绿真的脸红得滴血,倒在软垫上看着自家小姐手舞足蹈。红色的身影一步一晃,有些烦躁地扒着门板想要打开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门边唱起了歌。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隔壁的所有人闻声均是一愣,忽然有人笑出了声来,惊得掌柜的两手一抖,又差点打翻了茶壶。
“此曲,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掌柜的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壶,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忙道:“容老夫去去就来……”
“哎哎哎……”方才发笑的那人伸出手按在掌柜的肩头:“这姑娘实在有趣,本公子去会会。”
另一边:
“骑上我……嗝……小摩托……”
褚云遥跌跌撞撞地在屋子里乱转,还时不时打几个酒嗝。
然而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门外和门内的人更是同时愣了一会。
这不是……将军府里那位……二小姐吗?
苏毗的笑容中带了些惊讶。
“你……你不是那个苏……”褚云遥憋红了小脸踉踉跄跄地向苏毗走去。
却正正巧巧让左脚绊住了自己的右脚。
眼看就要磕在面前的门坎上了,苏毗连忙上前用身体挡住她。
“褚小姐……褚小姐!”
苏毗看着一头撞在自己腰上的褚云姚,伸出去的双手下意识张开举在空中。
他正手足无措之际,褚云遥却顺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小脸蹭了蹭他的肚子靠着他睡着了。
竟有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竟然还睡着了,苏毗低下头便能瞧见她有些微红的小脸。
他直起身扒了扒褚云遥,想让她站好:“褚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褚云遥砸了砸嘴巴,口水眼看就要流到苏毗的腰带上了,苏毗连忙去扒她的手,强制性地让她站到了一边。
这可是江北新贡的云锦,全京城只此一件。
苏毗有些心疼地拍着自己的衣裳,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被褚云遥扣住了手腕。
“放肆!”
身后响起了一个沉如碧潭的声音,褚云遥循声望去。
嗬,眼前这人一袭洁净明朗的白色锦衣,腰间金蛟点缀,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墨眉似剑,眼神深邃冷肃,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这个人……竟然比哥哥还好看。
打了个酒嗝,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如此……嗝……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褚云遥眯着眼,抬头只见到他修长白皙的下颚线,便抛开苏毗一把拽住了他:
“小公子……一起喝酒啊……”
“松手。”
那人声音又沉了沉。
“不要不要不要松手……”褚云姚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不要松手不要不要……嗝……我不说话……嗝不要松手嘛……”
隔壁雅阁里的人许是等得不耐烦了,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一见这般场面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疯狗一般的女人……貌似是将军府二小姐?
她居然?拉着……
软的不行上硬的了…
褚小姐这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这是硬石头碰硬石头哇!
好在场面还没有僵持太久褚云深便到了。
褚云深穿着一身绣着麒麟的深色朝服,头发还有些许凌乱,依旧如昨日一般拿着玉手板,一看便是匆匆赶来的。
“阿遥,跟哥哥回家。”
褚云深像是只能看见自家妹妹似的,自动忽视了所有人。
周围的人也都跟习惯了似的,也只盯着褚云遥和她死死拽住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的脸此时已经黑到了极限。
“阿遥。”
褚云深的声音略微透露了出些疲惫,依旧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回家了。”
褚云遥却死活不肯松开那男人的手,抓得他的手腕有些微微泛红。
这疯女人……
“你快放开,当心伤了我家五哥。”
一名瞧来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从后头挤到前头来,试图用自己的小手扒开褚云遥的手。
褚云遥:“不要不要不要……”
这一扒……反而抓得更紧了。
“小鬼头,小小年纪不要和姐姐抢男人喔。”
褚云遥咂了咂嘴吧,还用脸蹭了蹭那男人的手背。
这这这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众耍流氓!!!
身后之人包括苏毗在内,均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少年:“再不松手我揍你了喔。”
“哦。”
褚云遥松了手,忽然乖巧地站在一边,耷拉着头一脸委屈的表情。
褚云深舒了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起褚云遥,挤出人群下了楼去……
……
褚云遥一觉醒来天色大亮,愣了好一会神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茶楼了,她透过幔帐看见一个身影正在屋里忙忙碌碌往桌上摆放了好几样吃食。
褚云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打了好几个滚懒懒道:“绿真,快给本小姐找件衣服来,越低调越好……昨天那件衣服可太……”
褚云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不对,幔帐外头的身形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绿真才十三四岁,脑袋圆滚滚,脸上圆滚滚,身材也圆滚滚,身材可还没有这么……
“小姐,这身月白水裙素雅清丽,可是小姐平日最喜欢的衣裳。”香茗走到床前。
果然……褚云遥轻咳了一声,香茗便拉开了床幔给褚云遥更衣。
……更衣的过程十分漫长,香茗的动作娴熟但是全程一言不发。褚云遥无聊极了,突然想起绿真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伺候更衣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动作也十分笨拙,衣带上的结也打得极丑。
“怎么不见绿真?”褚云遥突然开口,让香茗正在系衣带的手一滞。
不一会儿她便麻利地打好衣裳上的最后几个结,用手抚了抚褚云遥衣领上的褶皱道:“绿真私自带小姐出府,昨夜便按照府规处置。”
褚云遥闻言一震:
“她在哪?”
“回小姐,往常犯了错的奴婢领罚后都会被关进笼鹤阁。”香茗此时心里是得意的,可恨不得那绿真就此离开梧桐苑。
往日小姐身边最亲近地位最高的侍女是她香茗,可自小姐醒后身边时常跟着个绿真,便极少唤自己伺候了。香茗自小便在小姐身边伺候,绿真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怎么能比得过自己?
昨日绿真带小姐偷溜出府也不曾知会自己一声,害自己被众人谴责,绿真今日这般受罚也是应得的。
她可恨不得绿真永远不要回这梧桐苑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