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这个梦,一遍遍重复几次才罢休?!”
徐小君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呼呼直喘,后背像是雨水打湿了一样。
这个梦从他还是个孩童时候,就困扰着他,梦中的场景一遍遍地重复。
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有什么意义?
映射着现实中的什么?
这些都毫无头绪。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也已经毫无头绪了。
良久,徐小君坐在黑暗角落的一处破旧沙发上,想起逝去的父辈告诉他的传说。
百年前的人类,相隔两地却能用一种叫做“手机”的东西通话,互诉衷肠。
百年前的世界,飞机满天,四个轮子的车子每天成千上百的在街道涌动。
那时候的人类本该幸福美满,但又不是真正的快乐,国与国之间经常互相挑起矛盾争端。
直到有一天,一位大国领导误触了某个开端,世界陷入一片火海,报复和仇恨像是病毒一样,此起彼伏迅速蔓延到了各地,直到烟尘漫天……
再往后,就是他们这个时代,吃不饱穿不暖,一些重要的信息要通过飞禽传书才能获知。
活着很艰难。
无数畸形,孤儿苟延残喘在全球各个角落里,以各种手段谋生。
徐小君就是其中的一员。
相比起来,他还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员,因为他所在的HB—39区,是全球少部分有教育,有饮食,还有衣服穿的地方,前提是必须他们付出艰辛的劳动来换取。
确切点是和壁垒里面的人换取,那里面都是大人物,大组织,一些掌握着末世后优等资源的人。
徐小君这些孩子们,早上起来首先要做的就是拼命跑到壁垒下面,去领取今日的苦力活任务。
去的早就能领到诸如和水泥,搬石块,帮人家打扫之类的脏活累活。
如果去的晚,那今天也许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徐小君有时候很庆幸自己和这些孩子不一样。
他此时站在一块被镶嵌在巨石中的玻璃前,看着玻璃中自己的样貌,勉强把黑白交错的长发整理了一下。
因为常年操劳,他过早就生出很多白发。
这里是壁垒之外的贫民们,经常来整理衣冠的地方,大家经常在忙碌之后聚在这里谈心,享受片刻的欢乐。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徐小君一米七八的身材很是消瘦,病态白色的脸颊中,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满是忧郁。
修长的指头上遍布伤痕,那是岁月的印记。
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不轻易服输的性格。
别看这具身躯瘦弱,但是力气大的惊人,周围人都知道徐小君是个怪胎。
这也意味着有什么事情,经常有伙伴们来找他帮忙,而他也很乐意用这一身力气去帮别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徐小君乐得自在,经常利用这个优势,去打一些野生动物来和壁垒中的人换取报酬。
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日用品,这也让徐小君外表看起来比一般的孤儿要整洁的多。
徐小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材这么单薄,可是爆发出的力量是常人的五六倍。
这还是没吃饱的情况下……
隐约记得,那记不清楚脸的父辈临终前曾叮嘱他,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小君,去暗夜森林了,再晚了豪猪可都回窝去奶娃啦!”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巨石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孩,在向这边招着手。
“文爱,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小时了都,下次再这样我可转身就走啊!”
徐小君嘴上这么说,脚步还是朝着叫文爱的小孩走了过去。
文爱一噘嘴,明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一脸不信任。
“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人说话带三分虚头,说是等我半小时,其实也就五分钟,再说了,你又没有表,怎么知道时间的?!”
徐小君呵呵一笑,走过去摸了摸文爱乱蓬蓬的小脑袋,把自己破旧的运动服袖子往上一撸,一块圆圆的东西在手腕上闪烁了一下。
“表?!”
文爱褐色的瞳孔大大睁开,长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小巧的鼻翼则是微微浮动。
看上去很是震惊。
文爱其实是个女孩,比徐小君小三岁,但是身材却一样的消瘦,整个人穿上鞋不到一米六四的样子。
虽然不高,但是手脚比例却很好,上身短点下身长,猛一看给人一米六八的既视感。
褐色的剪发头刚好披肩,下面微微有点自来卷,云鬓用耳朵卡住,在人多的地方头发就披散下来。
同样苍白的小脸,一双褐色瞳孔的大眼睛里,时刻充满机警。
薄薄的嘴唇,时常用右侧的小虎牙咬着,感觉很是倔强。
为了让自己更像男孩,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顶深绿色破旧的鸭舌帽,经常扣在头上。
徐小君经常调笑她,戴上帽子像是个小偷,性格举止也因为帽子越来越诡秘,平时考虑顾忌的太多,很累。
文爱自己不这么觉得。
她之所以把自己装扮成男孩,是因为身材太过瘦弱怕别人欺负。
但是这样一来,雇主们嫌弃她身材瘦弱,就算是每天早上第一个赶到壁垒墙根下面,也没人雇佣。
有次文爱饿了三天,昏倒在了路边,被徐小君捡回了家。
从此文爱就黏上了徐小君,协助他打打猎做做帮衬,混口吃喝。
报酬嘛……
就是用兽骨磨成针,平时给徐小君缝补一下衣物之类的。
虽然徐小君自己也会。
“你给我缝制一个兔皮大衣,我就把这块表送给你,我已经攒了二十多块灰兔皮了……”
两人走在黝黑的暗夜森林边界,徐小君炫耀式的晃了晃手腕上的表。
这块表是他上次用一只十斤重的獐子,和壁垒里面的人换来的,据说不用电池就能走。
前提是你得常常带着,保持晃动,这让他感觉非常神奇。
生存在这方世界,穷人就连知道准确时间都是奢侈。
平时HB—39壁垒外面的穷人,都是靠正午的太阳,还有早晨壁垒中传出的鸡叫来确定时间,非常笼统。
所以能有一块表,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你存了二十多块灰兔皮?”文爱惊讶的张大了小嘴,旋即一脸幽怨的盯着徐小君:“你之前可没说,怎么,防着我?”
壁垒外,并不是那么美好。穷人之间争端更多。
因为资源缺乏,经常发生抢劫,偷窃,甚至杀人的事情。
要不然,文爱也不会乔装打扮成男孩子模样。
就算这样,她在遇到徐小君之前,也经常被人欺负。
甚至有的人想要……
反正比起那些被壁垒中富人圈养的漂亮穷女人来说,文爱要幸运得多。
徐小君听她这么说,耸耸肩膀道:“那是,防备你把我的宝贝偷了去,自己买肉吃……”
他的生活很艰难,内心很苦闷,偶尔逗一逗文爱是唯一的慰藉。
扑哧……
文爱捂嘴一笑,转悲为喜,追打徐小君道:“你明知道我不吃肉的,瞧我不打你的嘴……”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竞争,也无需防备,更像是互相欺负的兄妹,调笑间就把猜忌烟消云散。
文爱曾经说过,内心里面很害怕徐小君防备她,她不值得他那样做。
在她心中,徐小君更像个精神方面的支柱,亦师亦友,教她很多知识。
还喜欢苦中作乐,时不时说一些笑话给她听,更是难得。
“嘘,有野猪向这边来了……”
徐小君忽然匍匐在长草丛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文爱迅速的乖觉的蹲下来,一动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