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好下下打量了一下沈图强,见他穿着工作服,衣服除了沾了点泥巴之外,没有任何伤痕。
她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这边出事了呢!”沈图强拍拍她的脑袋。
明好这才忍住了,很快,似乎想到什么,她赶紧问道:“二哥,你怎么知道出事了,刚才你在哪?”
显然,跟她想法差不多的人,还是很多。
“这杀人犯还敢回来!”
“我可记住你了,什么杀人犯不杀人犯的,嘴巴放干净点!”阿生又道,他原本就是过来帮忙的,此时更是不信,照着楚守仁的吩咐就盯着人。
沈图强有些懵,说道:“我刚才去那边挑水,然后才刚回来,就听说这边出事了,这是厂子里的设备,就过来看看,怎么了?”
明好这才彻底放心,抓着他的胳膊,“二哥,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看来,是有人嫁祸?
明好完全没有怀疑沈图强,只是之前没有弄清楚情况,也就是说,挖掘机根本就不可能给沈图强操作,出事了却要他背锅。
她眼神就冷了冷。
“先救人!”沈图强也是一脸焦急。
没错,先救人,还有谁,比这个被埋在里面的人更好作为证人的?
他手里抓着绳子,下面来了好几个人,用力拉。
明好看着眼前这形势,赶紧叫道:“快停手!”
其余几个拉绳子的人,有些意外,好容易想到的方法,怎么能说停就停,人命关天呢!
然而,也不用明好再说第二遍了,因为绳子从沙堆往下,这些人刚才一用力,沙子就直接往下塌。
这要是坍塌了,到时候人就被埋进去了。
他们赶紧松下绳子,而沙堆的那个人,刚才借着这股力,已经往外拔了一点,眼睛刚要闪过光,哪知道随着沙子塌陷,力一松,反而又往下陷了不少。
沙已经过了腰部!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救援的人已经有些木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办!
外面却显然也有认识这个危险的人,只不过说的话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这个劳改犯还救他做什么,没准这就是天意呢,老天要收拾他!”
“就是啊,他放出来之后,我家的鸡都丢了两只,以前怎么没见丢,他要是不在,村子里倒是清净!”
“好好的人,能去劳改!”
瞧这些话说得。
而在救援的这些人,有人就丧着脸。
“我……当时我们施工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情。”
“那后来救出来了没,怎么救的?”
“这救是救出来了,人也不成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不行,挖沙子不行,扯绳子不行,不动还是不行,因为当时就想着既然怎么样都会塌,就调了很多机器,同时作业,可太久了,埋沙子里,听说是内脏受不了……”
“当时我们很多人,都是亲眼看见的。”小个子说到这,也是有些不忍心。
这还有什么比,可以看见所有的人,却不能爬出去,一点点看着自己生命流逝更加残忍?
就算在这种时候,被埋沙子里的那人,也是一声不吭。
哪怕有人喊了两句,“兄弟别担心,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明好也是有些心慌,马就想到,也就是说,这个矮个子跟刚才操作这台机器的人,估计都经历过那件事情,所以人一掉进沙堆里,就知道是不可能救回来的,所以才会直接趁乱嫁祸给二哥,喊着沈图强杀人,自己跑了?
看来目标并不是很多,到时候排查起来也容易。
可,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又往下一点了!”有人眼尖叫道。
明好的心又是一缩。
这究竟要怎么办!
到这种时候,听着外面还在议论劳改犯什么的,她就特别火爆。
直接吼着嗓子,爆发了,“开口劳改犯闭口劳改犯,说得这么难听?他就算是犯了错,也有国家来判,既然已经放出来,就证明人家已经改好了,难道你觉得你比公安还要厉害?一开口就能给人定罪还是怎么的?!”
她可是知道,这个年代,严打时期,偷东西都能判多少年呢,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
这人劳改就回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没道理一个人回来之后,反而被这些流言逼得无路可走。
还是在这么危机的时刻,竟然图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明好听着就反胃。
“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什么偷鸡摸狗的,有证据吗?有证据直接就去告,不要在这捕风捉影的,难道别人现在生死关头,你们在这说风凉话,就觉得自己很正确?求生意志懂不懂!要是因为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放弃了,你们跟杀人又有什么分别!别站在这指责别人!”明好道。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大部分人都静了下来。
想想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
当然也有人是不服气的。
“你说得倒是好听,一个杀人犯,一个劳改犯,又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啊,还不是因为你家里人有嫌疑,要不然看你这么着急。”
“这不是说救不了了!听见没,救得了谁不想救,你去试试?”
明好气得想打人。
正在这时,听见动静的李志国几个也过来了,瞧着沈图强没事,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又听得这人指责明好。
宁凤霞当场就不干了,扑过去就吼,“二赖子,你当初还偷生产队的玉米呢,就这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噼里啪啦地,逮着那些说话的就攻击。
她可是全村最能记住这些破事的人,跟她斗?!
一群人闹得有些不可开交。
明好跟沈图强往沙堆那边看,眼前已经陷入了困境,可也不能等太久了。
动也不能动,等也不能等,就是一个死局!
明好特别为难。
正在此时,沙堆里的那个人,说话了。
一开始没人听清,他声音又大了一些。“开挖掘机的,不是下面那个人。”
声音干涩又粗,仿佛含着沙子一般。
说了这句话,他又咳嗽了两声,脸色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