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嬷嬷安排人伺候千素羽喝了药后便退下了。
许是那药有安神的作用,一连睡了两天的千素羽此刻仍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
房间里依然黑沉,因着是夜里,可能比之白日还要暗上几分。
千素羽睡的迷迷糊糊间,却突然感觉到本来无人的内室却进了人来。
她未睁眼,只感觉有个身影向着床塌边而来,撩开帘子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略带着寒意的手伸进了她的被褥中。
千素羽此刻很想出声,可她嗓子受伤压根无法言语,浑身软绵绵的又毫无力气。
她费尽全身力气挣扎了一下,却直接被人握住了手腕,千素羽感觉到手上的触感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却在听见了那熟悉低沉的声音时渐渐放下心来。
来人是谨言!
“怎么了,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奇?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帝谨言握着她的手,又倾身压在她身上,在她耳畔低低说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这姿势也暧昧的很,让千素羽不由得一下便红了脸,好在夜里黑暗,看不清楚。
“先别管我是如何进来的,倒是你,怎么两日不见就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帝谨言低低笑了起来,戏谑的声音还回响在千素羽耳畔。
千素羽恕目圆睁,几欲发声,可好几次张了张唇,发出的却是难听的咿咿呀呀声。
而后那知帝谨言听见了,微微蹙起了峰眉,这丫头怎么不会说话了?
“你怎么了?”
闻言,千素羽闭了嘴,不在说话了,别过头转向内侧,不在看他,虽然也看不见。
帝谨言一见,眉蹙的更紧,正欲在开口说话,那知外面却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此时千素羽自然也是听见了,她迅速转过头来看向了帝谨言,一脸惊恐,若是他被发现了……
“郡主,您醒了?”宫女将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将帘子撩起了一侧。
昏黄的灯光温温和和的,并不刺眼。
千素羽看着宫女点了点头,而后又伸出手来挥了挥,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宫女见了,朝床内打量一番,见没有异样,这才点了点头,道一声:“那郡主好生歇息。”
而后放下帘子,拿着灯又离开了。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确定那宫女走远后,千素羽这才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那知帝谨言却没有半分松手的迹象。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手却仍就抱着千素羽的腰,此时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千素羽都能感觉到他胸膛处有力的跳动。
“别动,不然我可不确定会对郡主做些什么!”他将人再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轻轻道。
二人的呼吸都有些重,被子似乎沉甸甸的,里头暖和的很。
这是第一次,千素羽与旁人同床共枕。而帝谨言也如是。
他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了,一想到那天小丫头在马车上威胁他的得意模样,就有些难以忘怀。
自前日从萧云口中得知千素羽中毒的消息后,便是寝食难安,今日偷偷入宫,见到人之后,那颗燥动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两日千素羽没有回将军府,太后吩咐人来说:想留下羽儿多住些日子,陪陪她。
对此,将军府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千晟哲为此还特意向他来为千素羽告假。
后来他与萧云在一处的时候,萧云无意提到了千素羽的事情,说他家小妹去了一趟宫里,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他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千素羽在宴会上突然中毒昏到了。
萧家本来也跟柳家不合,他家小妹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当时帝谨言心便是一惊,立马出声询问千素羽如何了?
话一出口,他才知有些不对劲,他不应该如此的,千素羽与他本就毫无干系。
惊讶的不光他一人,还有萧云。当时萧云看着他的眼神,满满都是调侃戏谑。
与萧云分了手后,帝谨言并没有立马回去将军府。
对于此事,他心中自有一番思索。太后突然回宫,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到了宫门口才有人知晓,并且第一时间便去了太医院,就好像她提前知道些什么一样。
她留下千素羽,可能不只是单单因为怕将军府中之人担心。
帝谨言没有见过太后,对她并不了解。但据外传,太后年轻之时,曾随父上过战场,如此的女子,又怎能是个泛泛之辈,况且,太后无子,却能坐稳皇太后的位置,想必其手段自也不少。
对此,他夜里初探碧晨宫,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若是事情败露,只怕……
难道,他就只是为了见上她一面吗?
见她又为的是什么?只是让自己安心吗?
千素羽听见他的声音后,一直都不敢动弹,结果她紧张兮兮的,身旁的人却是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千素羽不由得瞪了帝谨言一眼,娇唇微嘟,许久之后,似是那药性再次上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千素羽是在外面的吵闹声中清醒的。
她秀眉微蹙,正要开口发火,却是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声。
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淡了下去,她都忘了,她还不能说话。
此刻,被子里仍就是暖的,只是不知帝谨言走了多久了,是否已安然出宫回府了?
正巧此时房门被打开了,有小宫女上前来撩起了床帘,看见睁着眼睛有些微怒的千素羽道:“郡主可是被吵醒了?也不知怎的,这五公主今日一大早的居然跑到碧晨宫来了,说是要找太后做主!现下这会儿外面正闹腾着,郡主可要起身去瞧瞧?”
五公主?
可不就是那天被帝梓溪打的半死的那一位吗?
这么几天的时间她那么重的伤就能动了?
于是千素羽看着她点点头,让她伺候她更衣起身。
此刻碧晨宫的前厅止热闹的很。
但见一素衣少女带着一宫女跪在地上,可能本就因为一身伤的缘故,身子微晃,有些不稳。
她的婢女有意去扶她,却被她伸手推开了。
“你可知哀家早已不管后宫之事了?”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一袭枣红色深衣,浑身都带着大气雍容,她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一句话,便堵死了帝梓欣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