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城位于西海东南沿岸,前邻大海,背靠龙脊山余脉,正好与曜石山隔海相对。叶羽城依托几个大港口发展而成。
叶羽城城主便是泛海盟镇魔堂堂主宫万周,他常年在四海城述职,只定期派手下前去处理紧急事物,这反而给了叶羽城相对宽松的发展空间。因此叶羽城凭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在西海成了仅次于泛海盟首府四海城的第二大城。
叶羽城作为西海第二大城,实至名归。其建城规模之大直逼四海城,纵横十八条大道青石铺路,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四方商贾游客云集于此,诸州音律美酒遍布大街小巷。站在城中最高楼阁瞻星楼上俯视城中,大有乱云出峡、流星映月之势。蔚为壮观,人间少见!
“咚咚咚……”几声羯鼓声方停,一阵清脆圆润的琵琶声紧跟着响起。花萼楼中一阵欢声笑语传出,那声音将欢快,谑浪,揶揄杂糅在一起。花萼楼是叶羽城最大的乐坊,楼里的姑娘来自四面八方,各个花容月貌,多才多艺。客人所喝的酒也都是上等的佳酿。总之,来花萼楼耍一场,所享受到的服务绝对得起那花出去的大把大把的银子。
这几日,花萼楼就来了个少年公子。那小公子不过十三四岁,一身富贵打扮。只见他白衣蓝衫,足踏玉靴。面若芙蓉出碧水,秀眉如画,目若寒星映清泉,鼻挺似冰,足足一美少男。
这少年公子出手阔绰,为人豪爽,他每次来到花萼楼不花个百把两银子不会离开。
一阵琵琶声响起,小公子周围拥坐着六七名身材妖娆,奇艳无比的歌姬。她们你推我搡,争相向小公子夹菜,敬酒。那小公子喝的也是腮边泛红,爽朗大笑。
琵琶声越来越急促,厅中一名舞姬双足轻盈地在木地板上旋转开来。只见她玉面微抬,秀发飘扬,一袭白色的舞裙被带的随身飘舞,恰如一朵雪莲在空中飞旋。
小公子看的兴奋,趁着酒意薰薰,一手拉着一名歌姬冲了上去。其他歌姬见状也都上来陪舞。众人手牵着手将先前那名跳胡旋舞的舞姬围在中间,跳起了蹀躞小舞。
乐舞升腾,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似乎都忘却了自己,回到了一种原始的欢乐状态。
正当厅内载歌载舞,忘乎所以时,“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舞姬们被这一声响吓得纷纷躲开。小公子也倏地回神,怒目皱眉看向门口。
此时只见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衣衫褴褛的少年面朝外,坐在地上,显然是被人强推了一把,不小心跌了进来的。
紧跟着冲进来几名花萼楼的伙计,其中一名领头的一边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大爷我就不姓张!”,一边向那少年公子赔不是道:“对不住您了小公子,让这无赖扰了您的雅兴!”
那衣衫褴褛的少年连瞟也不瞟一眼其他人,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张二狗,小爷我今天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们宰了我的大黄,今天不给小爷个说法,别想让小爷离开!”。
那少年口中的大黄是经常跟着他的一条流浪狗。说完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见一帮舞姬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先是一脸惊愕,紧接着就是满脸鄙夷之色。
那姓张的领头伙计道:“要我们赔你的大黄是吧!好,你跟我们走,咱们出去说。”,说着就要上前把那少年拉出去。
那少年心知出去定然又是一顿暴揍,便拉扯着向后退。一边退一边说:“要说就在这里说!”
伙计们哪里肯听他说,眼看就要将那少年拉出门去了,那少年急道:“你们别胡来,雷神眼下就在西海,让他知道你们胡作非为,你们就惨了!”
那姓张的伙计道:“哎呦,你还知道雷神,多少年没听说过他了!我还不知道雷神会管你这点屁事呢!少废话,兄弟们把他带到柴房!老子让他好好跟他的大黄叙叙旧!”
少年一听,更加慌了,直在地上挣扎不肯起来。两个伙计一用力把他提起就往外走。
眼看那少年就要被拖出去了,那名小公子忽道:“住手!放开他!”
姓张的伙计一听那小公子叫停,忙让手下住手,然后向那小公子道:“小公子您别管,这就是个无赖,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还会到花萼楼来捣乱!”。
那小公子也不理那姓张的伙计,走到那少年跟前,见他头发散乱,泥汗铺面,一脸倔强,微微一笑道:“你们也真够大胆的,没听见人家说雷神在西海吗?你们真的不怕雷神找你们算账!”
伙计们都乐得哈哈大笑,那姓张伙计道:“小公子您听他胡诌!多少年没听人说在西海见到雷神了!您问他,他知道雷神长的是长脸儿还是方脸儿吗!”
那少年不服气道:“雷神现在就在我家附近,你敢跟我去见他吗?”
那姓张的伙计道:“你家?你家现在是城东那座破庙,还是城南那口破窑啊?”
那少年脸一红道:“你管我家在哪!你敢不敢去!”
姓张的伙计冷笑道:“我不敢,我怕你们那帮要饭的赖上我!”。
那小公子打量了一下那少年,道:“张头儿,这位小兄弟为何来闹事?他说的大黄又是怎么回事?”
那姓张的伙计止住笑,道:“小公子问得好,小的就给您说说,正好您也给我们评评理!”,“前些天这小子在我们这里当伙计,无缘无故把一位客官暴打一顿,结果让我们掌柜的赔了不少钱才了事儿!”,“完事后,我们掌柜的岂能留他。本来看他可怜,也不让他赔钱了。放他走吧,他还不乐意了,非要我们掌柜的给他结工钱!你说这不是不知好歹吗!”“后来,我和兄弟们把他轰出去。没想到这小子贼心不死,前些天您还没来。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领来了一条杂毛狗,一人一狗蹲在咱们门口,让客人不敢进来。我和兄弟们奉掌柜的之命当天就教训了这小子一顿,把那条狗也给抓了起来交给后厨给我们改善伙食了。这不才消停几天,又来闹事儿!”
那少年“呸”了一口,道:“那个死胖子该打,谁让他欺负楼里的姑娘的!还有,你们吃了我的大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姓张的伙计苦笑道:“你小子知道个屁,人家李员外是咱们叶羽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儿,咱们这里的姑娘巴不得攀上人家呢!人家打情骂俏,就你不懂事儿!什么也不知道,就瞎管闲事儿!上来把人家李员外暴打一顿!哼!”
那小公子道:“好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银子!一会儿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说完有对那少年道:“我来问你,你真的见到雷神了?”,小公子双目如炬盯着那少年。
那少年轻蔑的看了一眼小公子,道:“见不见关你什么事儿,多管闲事!”
那姓张的伙计道:“你个小杂种,知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我们花萼楼的贵客!你敢这么跟花萼楼贵客说话,今天老子不教教你怎么做人,老子就不姓张!”
那少年急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你们,你们敢动我,雷神一定要你们好看!”
那姓张的伙计不屑道:“好好,你让他来!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
那小公子脸色阴沉,道:“慢着!花萼楼欠这位小兄弟多少工钱?我给了!”
那姓张的伙计一愣,忙道:“小公子,善心不是这么发的!这小子来浑的,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不劳您破费了!”
那小公子,道:“今天就冲雷神的威名,给他个面子!说吧,花萼楼欠你多少工钱?”
那少年仰着脸,一脸不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花萼楼欠我的账,我找花萼楼算!”。
那小公子一听,气道:“你!好,张头儿,咱们欠他多少银子?”
那姓张的伙计推笑道:“这,您看,欠他的那几个工钱简直提不上话来,只是咱不能输了这理!”
那小公子道:“去,给他结了!回头记到我的账上!”
那姓张的伙计见小公子执意要给,心想:“真是儿花爷钱不心疼,你非要给,老子也乐得个清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对那小公子说:“这小子今天遇到您真是走运了,您一杯酒就够给他结八次工钱了!”
那少年道:“除了工钱,还有我的大黄呢!”
那小公子道:“十两!十两银子够了吧!”,此言一出惊的大家都张大了嘴巴,十两银子在当时够一个七口之家吃喝好几年了!
那少年也给惊呆了,过了片刻,道:“按工钱算十两有点多!但还有我的大黄呢!大黄可不能拿钱来算,不过既然我的大黄已经被他们害了,我也只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姓张的,拿钱吧!”
那姓张的伙计怒目等着那少年一言不发。那小公子道:“给他结了工钱,给他让他赶紧走。”,说完扔给了姓张的伙计一锭十两的银子。
那姓张的伙计拿过银子交给了那少年,咬着牙道:“杨羽,你小子真是福运不浅啊!我要是你,我立马给这位小公子磕三个响头!拿了银子滚吧!”
那少年姓杨名羽,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奶奶长大。后来奶奶因病去世,杨羽彻底成了孤儿。邻里们见他可怜都想帮他,但他性格倔强,轻易不肯受人恩惠。后来为了生活他时常进城谋生,也就过上了居无定所的生活。
杨羽接过银子,冷“哼”一声道:“你姓张的见到有钱人就认爷,小爷我不能!”,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那姓张的伙计道:“看到了吗小公子?就这种人都能平安无事长这么大,也是奇了!”
那小公子看着杨羽的背影,冷笑一声道:“给他一百两银子,他也未必花得出去!”。说完那小公子又向姓张的伙计了解了一下杨羽的身世,然后向屋里撒了些碎银子给那些舞姬,便出了花萼楼。
花萼有个伙计问道:“这公子哥儿该不是个白痴吧!”,那姓张的伙计道:“你知道什么,这叫穷**计,富长良心!不过,真是便宜杨羽这个小王八蛋了!”
杨羽本是穷苦出身,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一下子到手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放到刚才那位小公子手里自然不算个钱,但在杨羽手里足以令他惴惴不安又踌躇满志!
出了花萼楼,杨羽直奔平时自己最想去又没钱去的一家酒楼。这十两银子只有在那里才有用武之地。
酒足饭饱之后,一算账花的连一两银子也不到,杨羽心中苦笑道:“真不是花钱的命,人家随随便便便就上百两银子花出去了。你倒好,拼了命花才一两不到!”。
自嘲归自嘲,杨羽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还省九两多银子,杨羽在城中待着不放心,生怕花萼楼的人找到自己再把银子要回去。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先找个地方把银子藏好,然后再慢慢花。
主意已定,杨羽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杨羽带着银子直奔东门,途中他又花钱买了些家常用具和一把防身匕首,一共才花了不到半两银子,却整整包了一大包,好在没什么较重的东西。
杨羽背着大包裹出了城门,刚走了一小段路就感觉手臂酸麻,暗道:“杨羽啊杨羽,你个蠢货!眼下你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买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干嘛!”。杨羽边走边抱怨,但还是不舍得把东西丢掉。
走到一半路程时,日头已经偏向西南。山路不好走,杨羽又是负重前行,照他的步伐走,能在天黑之前到村里已经不错了。
杨羽实在走不动了,便打算在道旁一块青石上歇歇脚。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阵劲风从自己身后上方袭来,同时地上投出一块儿巨大的阴影。杨羽不自觉回头向上望去。这一望直惊的他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