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梦再醒来,是将近一个小时后。下午三点,从前面的玻璃抬头看去,这个角度的斜阳刚刚好,若隐若现拉开犹如闪电般的光线,赤橙色的线条像疤痕一样挂在空中,瞬间成为天空中惹眼的焦点。
周围渺无人烟,草枝在风中摇曳,没有房屋没有高楼,树干因冬季没有任何绿色。
身旁的陆习法依旧聚精会神的开着车,发现时梦的小动作,才略微转过头看她一眼,“你在休息会儿,就快到了”。
她揉着眼,声音懒散,侧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这是哪?”
看到她醒,陆习法像是心情大好,他握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手指敲击着,“这是去陆家的高速上,正好,前面就下高速了”。
顺着前面的路标看去“京阳100米”,随后变道上了写有“京阳100米”的路上。
京阳地属京桐市,县级地区,偏南地段,却被灌有富人区一说。
高速口处大大的“阳京收费站”让她感到疑惑。
“为什么是阳京?刚才的路标写的不是京阳吗?”,时梦好奇的问。
陆习法叹气,面上明显的比刚刚压抑了许多,“原本的市区原定是京阳市,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改定成京桐市,那时候京阳的人和京桐的人闹得不可开交,修建高速时京阳托人找关系,便把这名字当成了赌气的理由”。
原来这京桐与京阳还有一段这样的事情,其实这也怪不得陆习法与冷权瑾会如此闹不和。
京阳受京桐憋屈,市区变成县级地区,这面上难免会过不去。
“这都是过去好多年的事了,如今京阳并不差,等下高速你就知道了”,陆习法朝她淡笑,但这情绪却不减半分的差。
刚下高速,周围环境还不好,零零散散的多层楼房,不密集却不少。
路不是很宽,但看着极为舒服,两边的绿化带不难看出,夏季应该是枝繁叶茂的。
“京阳的春季很美,为了城市美化,特意在路两旁种了花”,陆习法把车速放慢,同她说,“其实京阳比京桐好,京阳是一片温柔的地方,没有过多的喧嚣污染,遗留了早前的痕迹”。
车拐了弯,放眼看去是宽敞的马路,两边的建筑不高,却非常养眼。
建筑保留了清朝时期的特色,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修建,刷漆,要比那时的建筑更高出许多。
黄色瓦片的房顶,一沓沓叠层出塔峰的形状。
如果下车细细看去,门框的边处都刻有象征性的图纹。
“这里原是清朝境内,某官臣所住之地,后来被开发出旅游胜地,文物保护来人便将这快要塌陷的遗址才修复好。”看眼时梦,慧心淡笑,“如果京桐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的地方,那这里一定就是享受风土人情寻安奏乐的地方”。
过了这一段,前方便是与京桐相近的商场购物街,高楼万丈确实不比京桐差。
大概3点35分左右,陆习法才把车速放慢,进入一个小区。
小区整体是偏欧式风格,单独个体的别墅,距离都很远。经过一处时还能隐约看到前带花园,后带游泳池。
车往里开的很深,将近到头再也看不到其他房屋才停下来。
陆习法终于说了句,“到了”,时梦才松口气,舒缓了筋骨,准备下车。
却又被陆习法一把拉回,“车上热,你这样不穿大衣下车会生病的”,他把冷权瑾的黑大衣重新裹在她身上,才把那门锁解开放她下去。
确实,刚下车她就感觉到不适应,热与冷充斥着,身体发烫。她双手环抱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个温度,身后被人圈住,用体温帮她挡住冷风。
“陆医师,谢谢你”
“时梦,看清楚我是谁?”
低沉声在她身后响起,因他低头的缘故那温热呼在她耳后周围,随着喘息她心中一怔,回头看去就对上他炙热的黑色眼眸。
像暴风突袭,她心愕然惶恐。
冷权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把时梦护在怀中,用自己身体挡住呼啸的北风,将她带到陆习法面前。
陆习法就像是早已知道的态度,“进去再说吧”,瞥眼大门,又看了下时梦,才抬起腿往前走去。
他不想与冷权瑾争执,不然这别墅今天别想进去了,三个人可以站这吹一晚上冷风。
时梦也不挣扎,任由冷权瑾单手搂着她,这样反而暖和些,也没那么冷,这免费的挡风她推开岂不是很傻。
走进别墅外围大门,路过前面的花园,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她记得在车上看去好像没这么远。
车库设立在单独的外围,与别墅楼层是隔开的并不直通。她回头略微看眼车库,一辆矮小秀气的宾利,一辆庞大黑色迈巴赫,无论哪一辆都是抢眼车。
进了门,冷权瑾将她松开,脱掉自身大衣,简单整了整衣襟,朝着客厅走去。
别墅内的装饰不简单,中式设计像上了年纪的人住着的感觉,一进门有一道绣花诗句屏风,绕过去之后便是客厅。
陆习法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特意凑近她,“这是我的家,这些家具原本是陆家”,他神色变得不再爽朗,抿下唇,“陆家已经没了,我便把这些家具拉过来用”。
时梦能感觉到,说完他还抬头看向冷权瑾的那个方向,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冷权瑾已经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就像自己家一样,问他,“刚刚为什么不甩开我?”
“甩开你有用吗?”
“没用”
其实在高速上,陆习法已经从侧镜内看到他的车。说到跟踪,原本在医院颓废的冷权瑾一手撑住墙,回想着时梦说的话,一边又想着陆习法对待她的样子。
醋意爆发,他太了解陆习法,不用想就知道会带着时梦到自己的别墅躲他。
白眼瞪向冷权瑾,又故意将时梦往自己身后护,不让冷权瑾碰到,才放松的坐下。
“陆氏,你一个人撑的住?”
冷权瑾这样一问,陆习法身形轻微晃动。
陆习法起身,往客厅另一边的茶水间走去,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就连时梦都几乎抛到脑后。
陆习法平时绝口不提的便是陆家,他不说,时梦也不会问,自然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可如今这样听,不难猜想,陆家很可能同她一样家破人亡,就是没有灭干净,这事可能也有冷权瑾的关系。
“怎么?心疼了?”,陆习法刚走,冷权瑾眼神瞥上她身,起身,迈步。他腿长,就用了两步左右便走到她身边。
右手一提,就把时梦提进自己怀里,左手顺势搂腰,时梦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他怀中。
身上还穿着冷权瑾的大衣,而那大衣开口被他裹的死死的,一点挣脱的余地都没有,像个粽子。
“放开我!”,时梦满脸愤怒瞪他。
搞不懂冷权瑾现在又要对她做什么,明明上一时他还捂住自己的嘴,喊她杀人犯牢狱犯,怎么这一刻又搞抒情。
冷权瑾双手不放,捏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用力,让她感受到疼劲,“还没有翻案,你就这么急匆匆要离开我,等不及进别的男人怀里是吗?”
那手用力一掐,恰巧是伤口处,她被疼的眼泪泛流,“我进谁怀里都不会进你怀里,我巴不得离开你”。
她与冷权瑾这个样子,于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家子的感觉。
“你别忘了,还有一道线索我没告诉你。我说过,想办法讨好我,六百八十万还完,我就告诉你”。
她刚想起来,自己还欠他一大笔钱,自己的指印与欠债单被他握住不放。
“卑鄙”,被迫灌入那几瓶酒,结果又被迫欠下巨额债务。
她此时坐于冷权瑾腿之上,无奈动作过于贴近,她没办法将他隔开,只能摊坐着。
冷权瑾高出一大截,手上又故意轻拉,看她挣扎却又无计可施的滑稽动作,以及狰狞的表情。
“我是卑鄙,四年零五个月前你不就知道了吗!我最近对你太过放纵,所以才导致你对我有了种不再害怕的错觉”。
他这样一说,从老城区到高爵,随后又是到桐医大,好像这两天他并未对她做什么,反而倒是处处维护。
时梦咧开嘴角,嘲讽一笑,“冷权瑾你别忘了,我时家是怎么没的,我身上的伤以及毒又是怎么来的”,她有种想哭的感觉,“戒毒所一年的折磨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而冷权瑾一种毫不知情的表情看她,“戒毒所?”,就好像整件事他都不知道一样。
转过头去,陆习法已经从茶水间出来,朝客厅走过来。
“陆医师,救我!”
陆习法把手中茶壶与杯子放下,走到冷权瑾身旁,没有慌张也没有着急,反而更淡定,“冷权瑾,先喝口热水。并且,我觉得接下来有必要谈谈案件,而不是这些儿女情长”。
冷权瑾闷呵一声,极不情愿的把时梦放下来。时梦脚一着地,手中自由之后,她一把从身上扯下大衣扔进冷权瑾怀里。
站的离他远远的。警惕的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