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习法办公室内,时梦与杨言坐在沙发上,冷权瑾靠身于桌前,聂易桓则斜靠在门上,将门彻底挡严。
冷权瑾低咳一声:“我需要各位的配合,配合我打个哑谜”。
杨言问:“打什么哑谜?你究竟要做什么?还有冷擎智也是一样。陆习法可是还躺在病床上”。
而聂易桓偏偏关注点与杨言不同,他问:“时梦你真的和权瑾领证结婚了?我跟你说,结婚还是选权瑾,多金又帅气。再一个,他可是万年单身汉,都没有过小姑娘。他给我说过,说你当年…”
“易桓!”
聂易桓余下的话还未等说出口,冷权瑾便呵声阻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时梦,低咳一声道:“如今接下来的一步是要去警视厅取回证物,时间有限,需要规划一下。小梦是必然要去的,因为警视厅的人对她面生,习法的话是不可了,杨言的话…”
“不行!”聂易桓听到冷权瑾说出杨言名字,就赶忙第一时间阻止:“阿言不行,还是我去吧”
冷权瑾低下头细细琢磨,想了想抬起头道:“你去的话也行”。
杨言问道:“冷权瑾你布下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冷权瑾闻声轻叹:“我要将冷擎智绳之以法!”他说出的话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冷擎智不是他父亲一样。
杨言道:“你说你要逮捕冷擎智?那可是你父亲!你真的要查他吗?”
冷权瑾听闻,有些惆怅,他拿出手机查看一番:“我调查他大概已经有两年了,昨日他威逼时梦与我领证结婚,我就更加怀疑他。他想用这种一损俱损的方式阻止时梦继续调查,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一旦上级开始严查他,必定不会轻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都算轻”
冷权瑾冷呵嘲笑:“冷擎智如今上了年纪,他怎么会甘愿进牢狱里度过余生”。
杨言叹口气:“说狠,你们冷家一个比一个狠”。
冷权瑾又看眼手机:“易桓,你接收一下文件”。
聂易桓问道:“是什么?”
冷权瑾道:“是资料楼内部结构图,我发到你手机上了”。
聂易桓去看手机,冷权瑾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比你们先进去会褚谢,同样的,我也会比你们晚结束。定在1月18日上午,我会提前以执行长身份邀约褚谢”。
聂易桓道:“你怎么会有警视厅资料楼的结构图?”
聂易桓问他,然而冷权瑾不做出回应。有些沉默,像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聂易桓紧逼:“权瑾,你怎么会有?”
冷权瑾这才看向他,说道:“还不能告诉你”,随后,他便转向视线到杨言身上:“去看看陆习法”。
他走到聂易桓身前,伸出手要开门,被聂易桓一把制止住:“权瑾,我可不希望你也犯罪!”
冷权瑾嘲讽他:“我们接下来不就是要做一件犯罪的事吗?”
聂易桓怒斥他:“这不一样!”
冷权瑾拉上时梦,用力将他推开:“够了!之后我会解释”。
等来到陆习法房间,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微闭双眼的陆习法,而他听到众多脚步声也清醒过来,看向时梦的眸子,喃喃低语道:“梦梦…”
时梦有意上前同他说话,却不想被冷权瑾一把拉住手臂:“小梦,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敢跟他亲近一下,信不信我杀了他?”他红着眼眶,十分暴怒。
时梦瞬间有些萎缩,往冷权瑾身旁靠着,语气也是一副冷淡的温度:“陆医师,你好好养伤”。
陆习法一怔,强忍身上未痊愈的伤口,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就是杨言与聂易桓拦着他都拦不住。他腿下一瘸一拐的走到时梦身前,他问:“你不是说好不离开我的?”
时梦细声道:“对不起,我…”
“我不要听对不起!”,陆习法已经强忍泪水,哽咽着说:“梦梦,你是被威胁的,我不怕威胁,你来”他伸开手,摊在时梦身前:“你过来我身边,我保护你,我爱你,我不比他冷权瑾差,梦梦你过来啊!”
陆习法再也忍不住泪水,顷刻间顺落而下:“梦梦,我最后的光也灭了”,陆习法说的极轻,刺人心脾,听之难受。
时梦不能上前,即使眼看着陆习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她也不能有所作为。就算没有冷权瑾的威胁,可如今她作为冷权瑾的另一半合法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关照另一个男人。
答案当然是没有。
“习法!”聂易桓将陆习法扶起,而他不走,依旧站在冷权瑾面前。
陆习法道:“冷权瑾,你忘了你是怎么对她的?”
冷权瑾道:“我没忘,不过比起此时的你,我似乎更有资格照顾小梦”。
陆习法微愣,他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西服革履,正装整洁的冷权瑾心中有了无数道阴晦。
他低头看看自己,病服,颓废。是啊,他没能力照顾她了,家世镂空,一无所有,唯剩深情又有何用?
冷权瑾的一句话便是压倒他的万根稻草,千金之重。
陆习法哭红的眸子,看向被冷权瑾护在身后的时梦:“梦梦,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那一瞬间都好”。
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抬起头,冷权瑾胁迫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如果回答错了,陆习法将会面临没命”。
“没有”。
时梦从未想过,脱口而出的话会改变一个人。
陆习法问:“为什么?”
时梦不讲话,陆习法便有些着急:“为什么?”
她又该如何回答他,说她是被冷权瑾逼迫不能说,还是亲口告诉他那些扎心的话。
聂易桓与杨言有些着急,但又碍于此时黑着脸的冷权瑾,无奈之下忍着那股劲。
陆习法上前一步:“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是不是因为他,时梦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爱的人都是他冷权瑾对不对?那你同我说的那些喜欢呢?那晚你又为什么没有拒绝我的吻?嗯?”
猛然间,时梦抬眼望去,只见冷权瑾眉眼已经低下来,向她看去。他厉声怒吼:“他说的是真的吗?”
时梦木呐的往后一退,却又被冷权瑾拽回:“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时梦点点头,默不作声。
冷权瑾稍放声一笑,随后恢复坚毅不可催的凶狠:“小梦,你哪怕骗骗我也行”。
时梦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身体一轻,被冷权瑾抱出病房。
眼前景物从医院恢复到雪景,她才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冷权瑾抱住她:“不许哭!”反而时梦哭的更厉害,冷权瑾就怒吼她:“我让你不许哭,不许为他掉泪!”
有些时候,大概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你拼了命想去改变的事态,它依旧会像蝴蝶效应般继续进行。
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遇到你们所有人。
她哭了很久,被冷权瑾拖着拽上车后,非常疲惫,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她想,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都变了,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她最绝望的时候。
冷权瑾把她抱在怀里好久,叹息着:“不哭了,我的小梦不哭了”,他轻轻亲吻时梦额头,用最温柔的力度抚平她凌乱的头发。
“冷权瑾…”,时梦哽咽着,努力憋着泪水。
“嗯”
时梦问他:“冷权瑾,你能不能放过陆习法?”
冷权瑾隐忍怒火,非常明显,时梦不傻她能看出来。
冷权瑾问:“你喜欢他?”
时梦摇摇头:“或许有,或许没有”,她长呼一口气,暂时停止打着哆嗦的身体,用手抚上他的脸:“冷权瑾,你可知我有多纠结难过?我爱你,是因为你已经深入我心,难以拔出。而我想忘了你,是因为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让我始终耿耿于怀。”
冷权瑾闻言,耀石般清澈的眸子看着她似有星辰的眼,他恳求说道:“小梦,再爱我一次吧,好吗?”
时梦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梦死于地下室,死于充满毒品的戒毒所,死于牢狱,死于你的脚底,死于你亲手灌下的每一瓶烈酒和烫过的烟头,甚至死于…”
她一口气,全身发抖:“甚至死于,那个突然醒过来的手术床上”,她指着自己的腰:“这里的每一针每一线没有陆习法在,我早就死了!”
记忆似乎又回到原点,冷权瑾将她抱紧,不管她的挣扎,细细丝语:“我弥补你,我欠你的都会还你”。
后来,时梦哭累了,在冷权瑾怀中睡去。冷权瑾将她放在副驾驶位上,开车回到权倾庄园。
天气更冷,化过的雪结了冰,随后又被增添新的雪,再结冰。就像那疤痕,本就未痊愈,却又被无情的撕开涂添新的伤口,而原有的痂脱落重长,一直好不彻底。
纠结与纠缠,就犹如冰与火的充斥交加。
冷权瑾把她从车内抱起,朝着别墅内走去,身后的雨雪继续漫天飘扬,肆无忌惮的倦着狂风。
诺大的房子,安静的氛围,等她醒来,悄然发现坐在她身旁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