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随着索尔喊出第三声“210光石”的价格,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微暗的星光。
“奈美,你都喊到200光石了,不加一点吗?”林柯替奈美着急,奈美心里也不舒服,毕竟她原本不想参加这种幼稚游戏,现在她参加了,还要在这场幼稚游戏里输掉。
什么跟什么呀,凭什么?
一向品学兼优的奈美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都是因为这幅画,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如此渴望占为己有。
不行,我要存钱,购买自己的飞船,这是第一目标,不能这么挥霍浪费。
买这么一幅画还不如买一张纸更有价值。
made ih的才是保值的代名词,一幅用软性材料输出的画,最多也就是个噱头,挂在舱室的墙上,等过一段时间,也许只值几个光贝。
要是这幅画是画在画布或者纸上的,奈美也就不至于那么犹豫。
纸和画布非常值钱,不仅在和平号上如此,联合航空交易平台上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奈美有些不高兴,转身离开,快速摇了几下扇子,林柯跟了上去,两人又去寻找下一个好玩的摊位。
——
星空拉开夜的帘幕,和平号到了夜晚。
阿瑟躺在狭小的舱室里,白色墙体调整夜空,繁星密布。
不论看多少次,阿瑟都喜欢这样的夜色,他将舱室控制系统的温度调整到23度,这个温度最适合他安然入眠。
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210光石,这个收入可太可观了。
对于一个人类的孩子来说,能一次赚到210光石,这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弄不好会在人类群体里引起一番小小的波澜。
他打开手臂皮肤下的全系统智能服务器,该服务器的功能非常强大,从飞船上每一个人的健康水平到娱乐、学习和工作,全都由这个不足指甲大小的服务器完成。
飞船上的孩子喜欢叫这个服务器——小专家。
打开小专家,查看存款,210光石已经到账。
太可怕了,竟然赚到那么多钱。
只不过是把她描述的东西画了下来,竟然大家都喜欢吗?
怎么回事?阿瑟预料到也许有人会喜欢,因为他也被这些奇异的景象吸引,所以才想要让输出系统生成一个画面。
可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就有点离谱。
还有那么多新人类喜欢,就离谱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群航空学校的学生眼睛可一直是长在脑袋上的。
阿瑟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
想睡,又睡不着。
原本他是个很平静的孩子,在和平号上共有一万多居民,其中新人类有八千多人,像阿瑟这样的人——通过母亲身体产下的人类,只有不足两千人。
与阿瑟年纪相近的就只有不到二百人。
他和所有普通人类一样,懂得新人类才是人类的希望,人类文明最熠熠闪亮的那部分。
他们是主角。
就像和平号上那位著名歌手Angela唱的那首歌:
你是光芒
星辰
和黄金的海岸
宇宙向你张开双手
你像行星一样诞生
注定辉煌
人类的孩子,就知道安分度日就好了,他们是被保护和“饲养”的,在和平号上出生,在和平号上终老。
从事和平号上的服务类工作,简单、轻松,剩下的就是享受生活。
阿瑟没有太多想法,直到上个月,他在小专家里玩游戏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
他又回想起初次遇到女孩的情景,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近,好像就在和平号正在飞行的轨道上。
最近几周,只要有时间他就独自躲在舱室里,和小专家里那个神秘的女孩聊天。
“有……什么人能听到吗?”这是阿瑟听到的第一句话。
“没有吗?”
“有人会听到我的声音吗?”
没有电流声,也不像是智能语音的声音,在女孩断断续续说了好几句话之后,出于好奇,阿瑟回复了一声,“有啊。”
“真……真的吗?”
——是在对我说?
阿瑟仔细听周围的声音,好像的确是在对他说话。
“刚才那个……人……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是吗?”
——没有别的人吗?
“我的意思是,我能听见,你说了差不多有十几句话了。”
“你都能……听到……我的话……我的每一句……?”
——看来真的是只有我能听见?
这有点奇怪了,难道小专家又多了什么奇怪的程序?
“你在哪?”
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柔弱,听起来有时候有一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当阿瑟回答之后,女孩的声音又变得非常高兴,甚至有些兴奋。
听起来像是努力编织出旋律的音符。
自那天以后,她成了阿瑟一个人的秘密。
女孩说的话阿瑟并不完全明白,阿瑟甚至怀疑女孩是一个假象,有人利用小专家的某个程序漏洞在和他开玩笑。
每每想到这里阿瑟就有些不安,谁也不喜欢被欺骗,于是阿瑟开始留意自己的交友圈,用排除法一一排除可能和他开玩笑的人。
最后他相信没人和他开这种玩笑,女孩的确是自己突然出现的。
他也用各种巧妙的方法在适宜的时机试探周围的人——没有,没有恶作剧,没有人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今天你去参加市集了?开心吗?”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阿瑟坐起身,半靠在床头。
“还不错,今天那幅画……效果很好。”
“画?你真的……把我说的那个天空画了出来?”
“嗯,是的,我想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对不对,只能说我是照着我的想象绘制的。”
“太棒了……阿瑟。”
女孩说完,突然沉默了很久。
这并不常见,女孩通常有很多话想对阿瑟说,她的用词很奇怪,有时候说话的声音还会断断续续。
阿瑟没有问原因,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问。
说到底,和一个女孩聊天,不是所有人都擅长的,而阿瑟·林特别不擅长。
“你……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
“那……你今天想去哪里?”阿瑟试探着问。
女孩和他的聊天就是这样平淡,大多数时候女孩都像是自言自语,她会告诉阿瑟自己看到了什么,上一周,整整一周的时间,女孩都在向阿瑟描述她头上的景象,她说,“我这里有成片的红色,白色和绿色混合在一起的天空,像打翻了颜料的彩虹。”
“我没有见过彩虹……”阿瑟遗憾地说。
“我也没有,但我知道彩虹是什么。”
“是吗?我也……大概知道。”
阿瑟不喜欢质疑和询问,大多数时候他就听女孩说话,直到第二个月,他都还没想起来问女孩的名字。
也许都不重要吧,也许这个女孩根本都不存在。
只是自己想象中的?
听说纯人类有一种病,名叫幻想症,他的祖先中有人曾经得过这种病。
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和现实并无差别,或者说他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阿瑟有时候想,自己也许就是病了吧。
毕竟,他没有完美的基因,他是母亲生养的,不是培养器里诞生的新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