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首领,在古代可不仅仅有才能就行,脸长得不行,让大家不看好,你满腹经纶堪比诸葛都不行,大家不认同,就好像宋献策,脑袋大脖子粗,几次科举没考上,最后不得不给流贼当起了军师。
能当上叛军的首领,还能被白莲教推举为佛爷转世,这王化安长得的确挺好,别看他是个旷工出神,却是方面大耳,目若铜铃,估计当流民也是恃强凌弱之辈,营养可比那些风吹就倒的流民强多了,还真有股子佛爷的味道,这才忽悠的动人心。
而且这佛爷还真是够富贵,一套蓝丝绸刺绣着密密麻麻的佛祖圣莲,身上挂满了宝石珠宝矶,瑞得贵气逼人,天下还没拿下,他已经讲究起了享受来。
只不过如今那张佛爷的脸庞是扭曲的犹如修罗那样,脸皮子都因为暴怒在哆嗦,勉强才压的住火,可依旧声音颤抖的喝问着。
“国师本尊的宝莲圣都就被你这么丢了?”
“臣有罪臣该死”
范文举倒是坦荡,直接跪在地上认了罪,这个态度,倒是让王化安有气儿没出发去,不过尴尬中,阴仄仄的声音却是在旁边响起。
“当初他毛铁义在登州假仁假义,国师可是收到过毛铁义的恩惠,这一回头就把登州给了毛铁义,国师还真是有恩必报啊!”
说话的是个三角脑袋,两边头发大,下巴还尖,长得跟糖三角似得,不过山东绿林道上可没人敢看不起他,这人是有名的心狠手辣,号称丧门星,哪怕官家也敢作对,被他灭门的不知道有多少,靠着狠毒,他也当上了叛军左护法。
不过范文举的人望在他之上,平日里权势也比他高,这人明显是个心胸狭窄之辈,趁机又是谗言诬陷。
可还真是现世报,他这话音刚落,跟着范文举逃回来的几个白莲鬼将已经是愤怒的叫嚷了起来。
“国师跟着毛铁义在城墙血战了整整一天,打的尸体一层摞着一层,自己几次差点没死在官狗子冷枪炮弹之下,佛爷要是不信,逃出十几万人,大可以去问问,反倒是这些响马子要不是蛮三刀那厮反水,投了官狗子,还杀了王师公,丢了栖霞,佛爷这些响马子,才是阴险之徒,奸诈小人啊!”
都是响马子,和蛮三刀还有点关系,这丧门星也是语诘,好一会才气急败坏的哼哼道。
“起码老子没把白莲圣都丢了”
本来是满心怒火,甚至还想杀几个人来发泄怒火,然而自己麾下这么打起来了,王化安反倒是没主意了,毕竟他仅仅是个矿工,矿头都没当过,大世面没怎么见识过,只好打着圆场。
“行了行了!蛮三刀那厮违抗神意,卖国求荣,白莲圣母一定会惩罚他下地狱的国师也尽力了,毕竟毛铁义麾下都是关外兵,一个打两个也不是不可能,当务之急,现在神国大军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国师,你怎么看?”
淡泊荣辱,范文举气度上是绝对够,见王化安开口询问,他是立马一磕头。
“佛爷登州在毛铁义手里,再打无益,不过登州的圣库应该能拖住他一阵,毕竟狗朝廷刻薄寡恩,臣曾经与东江联系过,东江镇已经几年没发饷了,全靠毛铁义自己做点生意支撑。”
“依臣之见,圣军当速攻莱州,拿下莱州之后转攻鲁南,直奔济南,登莱毕竟连接关外辽镇,关外兵来往频繁,可鲁兵已经被圣军打怕了,伪巡抚余大成龟缩济南,不敢应战,守莱州居然只调鲁东三支卫所兵来,济南当不堪一击!一但攻下济南,得到那儿的人力物力,向北可威胁京师,向南可触及南京,向东可照顾辽镇,向西也可以去勾连那些流贼,此诚白莲圣母为佛爷准备的王霸之基啊!”
范文举声音激动,一片宏图霸业的大饼就绘画在了王化安面前,可惜,他眼前的是个实打实的矿工,顶多算得上黑社会性质的矿工,根本没有刘邦朱元璋那样的大胸怀,听了半天,这王化安第一句回的,居然是
“那白莲圣都的圣库,就这么扔给毛铁义了!”
范文举差不点没吐血,金银珠宝,对有根据地,有着正统名义,有兵要养的毛珏是好东西,对于四处漂泊的流民军,就是一堆好看的石头,又不需要发军饷,银子还没有铁重要呢再说,这些玩意,抢就得了!可没等范文举继续进谏,一句话明白王化安啥意思,其他白莲教大小护发圣人乱糟糟起来了。
“国师所言差异就是因为登莱道连接辽镇,我们才得据守这里,否则的话妖朝源源不断调集辽兵进剿,我圣教军处处挨打,这才限于被动”
“然也白莲圣都不得不夺还,那儿可是大佛爷与白莲圣母神交的地方”
“毛铁义强则强已,他才不到一万人,圣教军可是有十多万,各路法师还会撒豆成兵,加一块就是上百万”
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所谓白莲教法术,这次范文举可是见了个通透,自己被铁义军火炮拍成猪排不要紧,,差不点没坑死他,气急败坏的,范文举还想分辨,可丧门星一句话却是堵住了他的嘴。
“范书生,你该不会与毛铁义有着什么勾结吧?”
这事儿越描越黑,范文举虽然忠,可不愚,再辩解下去,说不定王化安真怀疑了,到时候自己倒了,辽民大军还是得被带到深渊,无奈之下,范文举终于是束手退到了一边。
眼看着大家都支持自己心里所想,这王化安禁不住再次乐出了佛爷脸,大笑着拍着大腿说道。
“就依大家,让莱州城还有济南多活一会,待本尊夺回白莲圣都,再去取之”
“佛爷圣明”
莱州之战明显打的挺惨,进了城之后退无可退了,浮山三卫所也不得不投入了死力气防守,以至于三个指挥使都是人人带伤了,然而,六月二十九早晨,昨天还差点儿攻陷了莱州的流民大军,居然是浩浩荡荡的向后撤了回去,眼看着凌乱的营盘垃圾扔了一地,三个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难道,是阴谋?”
李指挥使是立马晃了晃脑袋:“犯不着,昨个乱军差点就破城了,他们完全可以接着打,再说,咱们还能出城追杀不成?”
“难道是贼人后方出了事儿?莫非是毛铁义?”
可这话一出,赵指挥使是立马嗤之以鼻。
“得了吧!就东江那群老爷兵,吃的比咱们都好,能打仗?”
这话里,总有种酸溜溜的味道。
“当务之急,赶紧修好城防,然后向余巡抚告急吧!以不变应万变”
三个人迅速达成一致,片刻之后,几匹战马拖着红翎信使飞快的向济南方向疾驰而去,都说是猪队友,这些家伙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为毛珏着想。
幸亏毛珏也没想指望他们,十万大军加上十七八万流民家属,行军速度可快不起来,况且一路上还得抢掠粮草,一路上当地不管地主农民哭爹喊娘中,莱州到登州一百多公里,他们足足走了六天,七月五号,这才重新进逼登州城下。
整个城池插满了明军战旗,然而城墙上面却是空空如也,先前被毛珏打怕了,一时间叛军居然也不敢贸然登城,先是在南城外驻扎下了。
他们也学的围三缺一,生怕毛珏死磕,把北城让出来给明军撤退的路线,可折腾到下午,也没见到有官军出战,耐不住好奇心,一队胆儿大点的从三仙山蓬莱阁那面攀爬上山,去打探情况。
一直折腾到下午两点多,南城禁闭的城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推开,高度紧张的叛军差不点没炸了,各种弓箭火器就要糊上去,吓得城门里的人赶紧无师自通的高举起双手。
“别开枪,队长,是我自己人”
居然是进去那几个响马。
整个登州城居然都被官军遗弃了,本来城中居民大半就被赶了出去,把房子让给辽民与白莲教居住,如今剩余一点也跟着官军跑了,整个城空空荡荡的变成了个鬼城,已经空了一天多了。
不过也不能说彻底空无人烟,气急败坏的叛军在大牢里找到了一监牢的人。
眼看着人进来,那些土豪劣绅又是高举着手,焦虑的大喊着,不过这一次,明显他们不客气了许多。
“快放老子出去”
“本官要弹劾你们,让丢官去职”
这其中,尤其以某个前山西布政使喊的最大声,本来就一肚子火,那些叛军正好被热闹了,几十个打开牢门,揪着那些叫的最亮的,捆到邢架子上就是一顿大皮鞭伺候。
鞭子抽在身上啪啪作响,差不点没把这十几个老爷疼哭了,一面挨抽,那位前布政使老爷还嘶声力竭的猪叫着。
“你们敢,哎呦,你们敢对朝廷官员动私刑,本官,哎呦,本官一定要弹劾你”
“弹劾你奶奶个腿儿”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这话听的几个力士抽的更狠了一边抽一边还骂着。
“咱们白莲天国过不了多久,就要推翻你们这个混账妖朝了,要弹劾下地狱弹劾去吧!”
“白莲?妖朝?”
被关晕了,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些兵丁又换了衣装,黄巾包头,身批黄褂子,都是些贼军
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肚皮上,这位前布政使大人禁不住悲催的呜呼哀哉起来。
“神使饶命啊!下官小的真是白莲教的忠实信徒啊!小的还有一窖银子,愿意献给白莲大业,求您开恩啊!哎呦”
大牢这头,一帮子白莲教的小兵丁是抽的爽了,可那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圣库,弥勒转世的大佛爷却是哭都没处哭去,一张佛爷脸抽搐成了怒目金刚。
刚刚从粮库过来,范文举是急促的汇报道。
“佛爷,粮仓被毛铁义搬空了,如今大军粮草不足十天,请您速速下诏,去四县征集”
“佛爷佛爷”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骑急促的狂奔过来,那丧门星是满带着亢奋,急切的猛地翻身下马。
“佛爷,在东门处发现大量碎银子,拖出去一道,斥候在登州二十里外,发现官军马队,都带着箱子”
想都没想,王化安已经恶狠狠地命令了出去。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