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崇祯十五年秋,盛京也是厉兵秣马,不过他们是惩罚大明朝的背信弃义,南下入塞劫掠,可这一次,却是为了生存之战。
清国以建州女真为主力,生存之战,整个建州这一次是全族而上,队伍中有五六十岁辫子苍白者,也有十四五岁的孩童,甚至当初被毛珏斩下双手大拇指,手已经不能拉弓发力了的残疾之人都没落下。
骡马嘶鸣,人头攒动,倒也佩服这个战斗民族,妻儿送别没有太多的悲伤,有的只有鼓励,还有半大的小子拿着比自己身高高好几倍的长矛,在那儿洋洋得意的走着,那模样就仿佛不是去你死我活的战场一般,反倒是有点像出去玩。
盛京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京外的校场上,皇太极也御驾亲征了,离得老远都能听到他气势恢宏的呼喊声。
“东江人畏惧我们他们惧怕我们的兵锋他们恐惧我们的铁骑,所以只有在大清刚经历完大战之后,他们才敢来攻打我们所以白山黑水的子民们,怎么能让东江失望,让他毛珏耻笑,我大清无人?”
“拿起你们的弓箭长刀骑上你们的骏马,跟着朕,去收割这些明人的头颅,让他们自骨子里恐惧大清,让他们永远臣服于大清,让他们想起与你们对战时候,就浑身发抖”
能成为枭雄,自是非同一般,这一番演讲,激励的三军八旗无不是兽血沸腾,双眼血红,高举着兵刃铺天盖地的呐喊着。
狰狞的八旗孽龙在狂风中张牙舞爪的飞舞着,推着大炮的清军也犹如一条蜿蜒曲直的青龙,恢宏北上着。
“不错不错,城都空了,差不多该出兵十万了吧?加上一路召集的地方牛录,再加上会盟过来的蒙古部众,战场上清军当有二十五万众了吧啧啧,连夏承德祖大寿这等降将的人马都调集出来了,皇太极还真是砸锅卖铁,倾巢而出了!”
距离盛京城不远处,当年毛珏小炮筒一样的巨大望远镜倒是落入了宋献策手里,三个效忠他的倭人矮子武士在底下一起扛着,骑在肩膀上,宋献策是窥视的啧啧有声。
“将爷啊!您要下官把清人全都调集出来,尽量在战场上吃掉对方,这下臣可是做到了,能不能吃下,就看您老了”
接到了毛珏战书,十月二十五,皇太极在盛京誓师,聚拢大军北上迎战,可他还在一路路接收外镇,东江大军却是已经抵达了边境线,进入了战斗序列。
近代化部队和封建部队不同的可不止是纪律装备,还有着恐怖的效率,毛珏从偌大的黑龙江召集人马,将粮食运送到前线,火车呼呼的跑,二十二万人马二十四天完成集结,而就算是内线作战,汇合蒙古人马,再召集整个清国境内的牛录,皇太极至少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而大明朝则是更慢,洪承畴从接到皇帝命令到宁远大会诸军,足足用了小半年时间。
这就导致了清国还没准备好应战,毛珏却可以拔剑了!
胡天八月即飞雪,这十月末,东北的天气亦是早早降下了雪花来,让平坦的松花江流域覆盖上了白茫茫一片,踏着这白色的积雪,覆盖地平线那样的黑森森大军又是将天际所填满。
而他们面前,前哨部队,松花江边。
刚刚用过的大炮尚且散发着惊人的热力,炮手戴着手套这才将炮身重新挂在驼马背上,江岸对面,地上一些通红的痕迹昭示了刚刚清军边防部队的努力,江面上,几条浮桥长龙一般的趴在那里,死死咬着松花江南岸那头,刚刚搭建完桥身的工兵围着几十堆燃烧着煤块取暖着。
就在一片忙碌中,忽然有传令兵扯着嗓子猛地叫嚷了起来。
“将爷车驾立正,敬礼”
烤火也顾不得了,火堆边上的士兵们赶忙整齐的转过身来,皮靴子啪嗒立正,很有民国范儿,只不过东江的敬礼还不是手指太阳穴,而是把右拳猛地抵在左胸心脏前。
随着马车到来,正在江边上嚷嚷着布置防务的那军官也是三步并作两步急促的跑了过来,看着毛珏戴着个凤翅盔全副盔甲的下了车,他也是猛地一个立正敬礼。
“阿城卫前卫部队游击团率沈忠见过将爷”
如今这东江的二代军官也成长了起来,这沈忠就是沈戎的儿子,那头战死的沈世魁甚至有好几个孙子都在军中供职了,这些年轻军官的到来倒是把老一辈的陈腐以及复杂的官场规矩给屏退了不少,算是给东江军带来了一股子清流。
只不过看到他们,毛珏总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下了马车,随意的挥手让他们免礼,旋即毛珏端起望远镜向南眺望了过去。
这次他的进军路线不像春天前哨站时候那样靠南,以后靠着东江一带后世丹东市附近的宽甸六堡为目标,这此是长驱直入,沿着吉林哈达岭西北的松花江平原直扑辽宁,面前松花江对岸就是清人的吉林乌拉,曾经女真四大部乌拉的驻地,如今的吉林副都统府,后世的吉林市四平市。
穿越前毛珏的足记曾经踏足过这里,曾经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这儿,冬天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不过沿着江繁华的城区与公路,十八世纪的天主教大教堂依旧给他留下及其深刻的印象,可是如今,除了若隐若现的土城子外加上一片片刚收割完的高粱地外,这儿,一片蛮荒
“报将爷,我前部与东掳吉林副都统军炮战一刻,发炮六十九发,击溃贼马队,杀伤不详目前贼以退守吉林乌拉城,江边前沿为我部所控制,请将爷下令”
和毛珏的感叹不同,沈忠是激动的都略有些颤抖了,东江上到军官文官家子弟,下到平民百姓儿孙,哪个不是听着毛珏传说长大的,百骑袭义州,山东接辽民,单枪匹马百万大军突击贼首,杀得倭寇幕府将军落荒而逃,毛珏简直是这些年轻人的偶像,他们心头的神
毛珏也没令他失望,在这年轻人激动中,毛珏是懒洋洋中偏偏带这个主角光环,很是有气质的摆了摆手。
“固守江滩前哨,侦查骑兵撒出去,护卫大军渡河”
“末将遵命”
打发走了沈忠,毛珏是再一次抬起望远镜眺望向了江对岸,曾几何时,就是对面的那群人吓得他坐立不安,寝室难定,绞尽脑汁想着是如何能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还不要活成这些人的包衣奴才,如今,却是自己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来与对方一决关外之王
恍若隔世啊!
不过,熟悉的一切早四百多年,将要回来了,嘴角上忽然浮现的冷厉来,毛珏再一次翻身上车。
渡河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这湍急的松花江在毛珏的战略上很是重要,毕竟远道而来,这儿将作为第一道防线,来抵御清军惯用的后方包抄,而且这场仗还是东江南下第一战,意义重大。
啃下这第一块骨肉的,则是黑龙江军镇中,算得上最精悍的孔有德阿城兵团。
不过这说是骨头还真有点抬举他了,城寨还是当年乌拉在时候修的土城子,低矮的城墙,上面勉强拉起几杆土炮来,一个个吉林副都统府的清军屯兵穿着皮甲,背上背着箭筒,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拿着弓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们面对的是东江先头部队四百四十门大炮
与皇太极一样,开战之前,毛珏也是发表开战演讲的,他是亲自来到了全军之前,指着眼前浸满了白雪的土城,高昂的嘶吼了起来。
“二十几年前,咱们辽人何尝不是像他们一样安定的生活着?男耕女织,四季如春,子子孙孙,平静的生活下去,可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那个叫努尔哈赤的强盗,世代受着大明的国恩,却口口声声什么七大恨,闯进了我们辽人的家园,烧毁了我们的房屋,铲平了我们的田地,把咱们的兄弟妻儿掠为奴隶,他们叫包衣把咱们辽人赶出自己的家园让咱们颠沛流离”
“本将不好战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这次在这些强盗张开血盆大口之前,本将要带着你们,先烧了他们的贼窝子”
仇恨向烈火那样被点燃,就算不是辽人出身,关内之地也是几次被这些女真所蹂躏,让无数人穷家破产的又是这该死的辽饷,铜皮喇叭中,毛珏的声音传出去几里,声波的震撼下,先攻的十万勇士亦是跟着点燃了胸口的热血,无数把刺刀被狠狠地举了起来。
“杀杀杀”
也跟着更加激动,毛珏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嘶声力竭了些,咆哮着叫嚷着。
“本将不能保证把你们每个都活着带回来,可本将能保证的是,若干年当你退役后,坐在你们家的农场的火炉前抱着孙子的时候,你可以骄傲的拍着胸脯说着,这传给子孙后代每一寸土地,都是你用血汗打下来的,你这辈子,没有白活着”
“为了未来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