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觉得自己是从一个很有理的角度提出这个建议的。
毕竟,打扑克赢来的钱也是钱,自己为什么不要?这属于自己凭辛苦赚来的劳动果实。
吴王和唐天豪他俩凭什么不给?
理由很充分,但结果却很令沈白伤心。
吴王和唐天豪这俩混蛋居然一同仰头看向屋顶的房梁——两人集体装傻。
“唐天豪,时候不早了,咱们仨还是赶紧结拜为兄弟吧?”吴王一边看天蓬一边提出了建议。
唐天豪使劲的点头,生怕自己回答慢了:“昨、昨天在牢房玩了一宿,我、我这眼皮还来、来回直打架,还是、是赶紧结拜要紧,结、结完拜,我得回、回去睡觉了……”
眼见这两个混蛋居然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跟自己赖账,沈白的心在一刹那仿佛都要碎了。
“苍天在上!老天爷居然要让我跟这么两个货结拜……这已经不能算是坑我了,这简直就是要活埋我的节奏……”
但这个节骨眼,说什么也没用了,吴王发话,这结义就算是结定了。
不一会,屋内便被侍卫袁诚找来的店小二摆上香炉和长案,并供上了天地牌位,奉上肉食和香果。
一切准备就绪,三个人跪在地上开始结拜。
三个人按照年龄排序,唐天豪二十有七,年近三旬最为年长,是为大哥。
沈白和张桓同岁,都是十九岁,但张桓乃是腊月出生,年纪最小。
所以沈白为次,而吴王张桓为小弟。
沈白心中很有些不爽。
在平海寨他就是排二当家的,如今跟这俩坑货结拜,又排老二……
难道他这一世,注定是要和‘二’结下不解之缘?
三个人焚香置酒,敬拜天地,开始念结拜之词。
只听唐天豪絮絮叨叨地道:“苍、苍、苍天在上,我唐、唐天豪、豪,今日与沈、沈白和张桓结、结为异姓、姓……”
“停、停、停!”张桓伸手打住了唐天豪的话头,道:“大哥,这誓词你还是别说了,你这说完,我都要睡着了。”
唐天豪脸色一红,道:“为、为兄这磕、磕巴乃是天生的,没、没办法。”
沈白叹了口气:“大哥的口条不利索,那还是我来说誓词吧。”
正了正自己的腰背,便听沈白道:“苍天在上,今唐天豪,沈白,张桓三人愿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白首同归情谊深厚,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一篇誓词说完,三个人便行八拜之礼,并饮下了杯中酒。
礼毕之后,却见张桓激动的道:“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结拜,从此以后,本王也有异姓兄弟了!哈哈哈,太好了!”
唐天豪亦是哈哈大笑,笑的手舞足蹈。
沈白知道唐天豪是在兴奋什么。
他是在兴奋从此之后,有了一个王爷千岁的结义兄弟,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说来也是,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比中彩票还底,就好比在后世大早上出门买油条,正巧赶上隔壁摊位上吃豆腐脑的省级LD瞅你长得顺眼,非要让你当秘书长,还非认你当把兄弟,你不干都不行。
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却见张桓激动地道:“咱们三个,既然已经结拜,那就不能输于古人,今后咱也得一起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才算对得起这次结拜……说什么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号才是。”
唐天豪道:“三、三弟有什么高见?”
张桓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古有刘关张三兄弟桃园结义,被称为桃园三兄弟,咱们不妨效仿之!也叫这个?”
沈白淡淡地道:“咱们仨若是叫桃园三兄弟,未免有抄袭之嫌吧?况且咱们是在大狱认识、酒楼结拜的,跟桃园有什么关系?要叫也得叫大牢三兄弟,或是酒鬼三兄弟才贴切。”
张桓闻言愣愣,愁闷道:“说的也是……”
唐天豪激动地道:“要不,就、就叫越州三杰吧!”
沈白闻言忍不住想乐,越州三结巴算是什么鬼?
这俩二货……也不要个脸了!
张桓却是否定了唐天豪的建议,道:“我是吴王,况且我的王府在姑苏,怎么能叫什么越州三杰?传出去让人笑话,不合适!要叫也得叫吴中三杰!”
唐天豪磕巴道:“要、要不咱、咱俩也别争、争了……二弟才、才华横溢,当年也是考、考过解元的,要不咱们问、问问他?”
张桓转头看向了沈白。
沈白寻思良久,最终只能是长叹口气,道:“我看咱仨……也就是只配叫个三贱客了。”
……
当天晚上,三个人喝的头昏脑涨后才从酒楼出来。
唐天豪和张桓彻底喝懵了,沈白还好,因为酒量大的原因,喝的并没有那么醉,不过也是头晕眼花,迷迷糊糊。
吴王和唐天豪,被袁诚等侍卫带到客栈去了,沈白没用他们送,只是自顾自的往白灵斋走。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大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白灵斋也一样。
不知为何,喝的迷迷糊糊的沈白,第一个想回的地方,居然是白灵斋。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家,没有亲人……
除了尧灵儿和另外一个人。
沈白来到白灵斋的门前,在酒醉之下先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手拍了一拍。
“啪啪,啪啪!”
不多时,却见一块门板被卸了下来,尧灵儿拿着油灯出现在了门口。
“夫君?”尧灵儿见状顿时一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白轻轻的打了个酒嗝,笑道:“我有些喝多了,不想回县衙,好几天不见了,我有挺多话想跟你说……”
“夫君快进来,妾身去给你熬醒酒汤。”
尧灵儿急忙闪身,将沈白让了进去,然后再将门板一块一块的安上。
而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张大着嘴巴合不拢嘴。
正是双儿。
自打跟柳有道谈过自己的婚事之后,柳画屏便受了风寒,这两日一直在静养,连吴王被关的事件也没有参与。
今夜的柳画屏发了低烧,还咳嗽不止,病情不轻。
双儿不敢怠慢,就连夜出了县衙去药铺买药为柳画屏煎制,哪曾想,在回来的路上,正巧看到沈白进了白灵斋的铺子。
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沈白自己一个人,进了那漂亮女掌柜的居所?
这是怎么回事?
双儿呆愣楞的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使劲的跺了跺脚,眼眶中竟然有了泪花。
“臭捕快!居然干出这种龌龊事儿来!我得告诉小姐去!”
双儿狠狠的说着,但一想到其实沈白跟柳画屏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就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小姐现在的病情也不太好,若是告诉她,她再气着……想到这,双儿的心就又沉到了谷底。
……
回了县衙,将药煎好后,双儿把药给柳画屏送了过去。
柳画屏半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
她接过双儿的药,轻轻的用嘴尝了尝,皱眉道:“真苦……”
扭过头去,却见双儿的眼眶中挂着泪花,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双儿,你这是怎么了?”柳画屏疑惑的问道。
双儿急忙扭过头去,道:“没事,没事……双儿就是困了而已,小姐你还是安心喝药吧。”
柳画屏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撒谎的功力委实太差了。
“双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喝药了,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双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咧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哪里有人欺负我,是有人欺负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