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怀与霁曦，皆认出了那人。

那是有着一张清秀容颜、眉眼清澈的少年。

此刻的他，身躯弥散着阵阵骇人邪气。

哪怕只是靠近了，稍微触碰些许，这些邪气也会误伤到人。

“苏凡……”

李临怀吃惊些许，面色霎时阴沉许多。

他认得那张标准的主角脸，赫然便是苏凡。

令人很吃惊的是，苏凡竟然还未死。

也就是说，先前所谓的被邪气腐蚀的传言……只不过是个幌子，是假的。

只见苏凡手执长剑，忽然冷笑了，“李师兄，好久不见。”

“我隐忍了许久，终到这一天了。”

他长舒一口气。

磅礴如魔帝般的邪气压迫，如潮水般不断地涌向四周。

而四周的神殿建筑，因这些邪气渐渐发黑，随后竟有隐隐化作尘埃的迹象。

霁曦面色淡然，不为所动，“原来如此，归尘魔帝的传承。”

“我道为何秋漓获得的传承仅有些许……”

“原来归尘魔帝大部分的传承，早已被你抢走了。”

在玄幻世界之中，在李临怀沉睡的这几年内。

秋漓曾去过魔帝遗迹，曾夺取了部分传承。

霁曦有过许多猜测。

但她没想到，苏凡原来还活着。

会是谁呢……

她有些疑惑，可想了片刻，旋即又有了头绪。

却听苏凡平静道：“被我抢走？不，只是传承选择了我，是李秋漓将其抢走了。”

“很可惜她今日不在，否则的话，我定要将最后的传承拿回来！”

“我的身上肩负着使命，将大千世界亿万万生灵于迷途之中拯救他们的使命。”

“为此，我将不计一切代价——直到最后。”

他这一番话，颇有主角的热血气氛。

便如小说故事中拯救世界的正义的主角。

李临怀才刚开口，正欲说些话。

但霁曦却已轻笑一声，讽刺道：“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明是渺小的蝼蚁，却以为缺了自己大千世界将不会运转了。”

“亿万万生灵？你何以承担这份重量，何来的底气说出这些话？”

苏凡冷声道：“高傲的神灵，又何以如此轻蔑万千生灵？”

“天地不仁，以万物——”

他话还未说完。

只听一道破空声响起。

原来是一道锋利剑气，已然朝苏凡袭去。

这剑气并非是致死、或是要令其受伤的。

纯粹是打断苏凡的话而已。

锵——

苏凡挥动手中之剑，便轻而易举地将那剑气打散了。

于是，他后半句标准主角的话没有说完，就这般被粗暴地打断。

而唤出剑气的人，便是李临怀。

李临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苏凡，别再想拖延时间，唠唠叨叨一堆废话。”

旋即他又对霁曦说道：“我们早些去神殿顶层，将位面坐标拔除了，免得发生意外。”

记忆中，有关于原着小说的剧情。

李临怀知道，若真让邪族大军降临位面，那将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就算有如作弊器一般的神术，可这也说不好结局会怎么样。

只见霁曦微微点头，对他轻声说道：“我知道。”

苏凡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凌厉，“你们想走，绝无可能！”

“今日我定将你们斩于此。”

“归尘剑气，起！”

话音落下。

便见阵阵磅礴灰雾忽地于虚空之中凝聚而起。

这些灰雾，皆凝聚成一道道锋利的归尘剑气。

其数量足有成千上万道。

苏凡获得的，果然是归尘魔帝的传承。

“剑雨，斩！”

只听苏凡一声怒喝。

下一刻。

万道归尘剑气皆齐刷刷地斩向李临怀与霁曦二人。

有如狂风骤雨一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

李临怀大手一挥，心念一动：“神术，破碎。”

无数道金光，于此刻皆浮现在所有的归尘剑气之上。

这些金光于剑气之中，构建成一道道古朴复杂的纹路。

仅不过瞬息时间。

原本弥散着灰雾、杀气的剑气，在这一刻均爆发出璀璨金光。

哗啦——

……

万道归尘剑气，竟于这一刻齐齐粉碎。

犹如万镜破碎般，清脆刺耳的声响绵延不断，响彻于这片天地间。

其碎裂产生的声浪，甚至如锋利刀刃似得，在神殿建筑之中留下无数道浅浅的痕迹。

李临怀退后数步，运用神术唤起数道防护屏障。

“差不多该结束了。”

霁曦叹了口气，说道：“临怀，你在这撑一会。”

“等我将顶层的位面坐标拔除，将殿主解决了，我就回来支援你。”

李临怀微微点头，说道：“没事，我能解决苏凡。”

“那便好。”

霁曦说着，玉手轻轻一挥。

金色屏障之中，再次升起一道传送阵法。

兴许是觉得无趣了，或是觉得一切都该落下帷幕了。

所以霁曦走得很匆忙。

而苏凡那边，他瞧见了这一幕，正欲出手想将霁曦拦下。

但李临怀的反击已先行而至。

轰——

却听一声巨响，苏凡所立之处，其灵气忽地炸开了。

“李临怀，别想拦我！”

苏凡怒道，“我获得传承、被复活的意义与目标，怎能轻易被你毁了。”

“纯阳……圣体！”

却见他的身躯突然间爆发出璀璨白光，赫然是在燃烧寿命的征兆。

“大化天魔掌！”

只听他一声怒喝，磅礴邪气于天地间汇聚，霎时污染了神殿附近的灵气。

万丈邪气冲天。

一切光线皆因这些邪气而扭曲，天地渐渐变得暗淡。

黑色大手瞬间凝聚而成，漂浮于半空之中。

在其浮现的刹那，二人所处的神殿的长廊，再次蔓延出无数道深邃的裂痕。

轰——

黑色大手落向李临怀所在这之处。

于是，这座神殿长廊顷刻间便塌毁。

“破碎！”

李临怀心念一动。

却见黑色大手同样弥散出数道金光。

只不过片刻，苏凡那一式大化天魔掌，轰然崩塌！

而李临怀的身躯，亦是从云层之上向大地跌落。

凌厉的风刮着他的面庞。

毕竟中州神殿可是建立在天上的。

李临怀猛地放轻了身子，一踩云层，发现自己能站立在云层之上。

果然神术就是类似于作弊控制台，并不仅仅局限于那些术式。

“还没有结束，再来！”

苏凡的怒喝声再次传来。

他仍穷追不舍，紧随其后，手中被阵阵黑芒所覆盖。

“天魔圣矛！”

话音落下，便见他已运用邪气，凝聚成一道黑色长矛。

旋即，他便将那道长矛猛地抛去。

凛冽杀意再次冲向李临怀。

轰——

黑色长矛还未接近。

便听得无数爆炸声轰鸣作响，原来是阵阵风浪轰散了云层。

而磅礴邪气也令得空气中的灵气彻底炸裂。

李临怀身子再次退后，心念一动，旋即便见自己的身子能凭空飘起。

“枪矛，我也有。”

他不再运用神术破碎，反倒决定正面刚上去。

“圣枪！”

手中凝聚一道闪烁着耀眼金光的长矛。

下一瞬，李临怀便将这柄长矛狠狠抛去。

轰——

神术与邪气所化作的长矛，于此刻碰撞一起。

其中所爆发出的耀眼白光，迅速向四周扩散。

磅礴光柱于两道长矛碰撞之处升起，猛然冲向苍穹。

光柱所覆盖之处，空气中的灵气与邪气，竟皆因此而被溶解，化为虚无。

阵阵风浪轰击着李临怀与苏凡的身子，令两人皆于空中失去了重心。

“我似乎用不了神术中的即死，不过……”

李临怀说道：“这样也足够了。”

话音落下，他恢复了身子重心，脚踏虚空，猛然向苏凡冲去——

此时，苏凡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在云层中不受控制，急速下坠。

而李临怀便来到苏凡身前。

苏凡紧咬牙关，冰冷如刀刃般的劲风，于他身上、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还没完……再看我这一剑！”

挣扎之中，苏凡猛然抽出一柄长剑。

唰——

逆风刺去，其剑速度划破气流，划破虚空。

剑尖直指李临怀的心脏处。

然却见李临怀伸出手，竟徒手将剑捏碎。

“差不多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

他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朝苏凡腹部击去。

一拳落到腹部。

“唔——！”

苏凡瞪大了双眼。

旋即，他的身子便彻底失去控制。

万米之上的高空。

苏凡的身子化作一道白光，猛然间朝地面落去。

轰——

仅仅只是一瞬，只不过是瞬息的时间。

苏凡身子便狠狠摔落在地面。

如此漫长的距离，却只是瞬息时间便完成了。

也因此，虚无空间被其撕裂成一道道黑色狰狞的裂痕，那是空间被撕碎了的痕迹。

而地面上，漫天沙尘飞扬。

北荒之地。

如黑洞一般巨大的深坑底下。

苏凡满身是血，眼神朦胧，他紧咬着牙关，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昏沉沉。

“唔啊……”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子已不受控制。

而李临怀的身影缓缓映入眼中。

“李师兄，又是你赢了。”

苏凡说着，忽地惨笑一声，“亿万生灵，难道便只能沦落为主神眼中的小丑么……可笑，可笑。”

李临怀手执长剑，长舒一口气。

“差不多得了吧。”

“亿万生灵不缺你担心，反正明天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何不担忧自己？”

苏凡说道：“那是虚假的太阳。”

李临怀沉声道：“你说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你算老几，你说了算吗。”

苏凡冷笑一声：“你动手吧，我不想和你说太多。”

闻言，李临怀微微点头.

“好！”

他举起长剑，随后，狠狠往下刺去——

兴许是没想到李临怀真就这么直接的动手了。

苏凡瞪大了瞳孔，眼神之中尽是难以自信，

但这般眼神还未持续多久。

旋即，他的瞳孔便迅速黯淡，失去色泽。

李临怀松了手，身子像脱力了一般，瘫软坐下。

他长舒一口气，望着苏凡渐渐失去呼吸起伏的身躯。

终能结束了吧。

“还是现实世界好。”

不知为何，李临怀忽地发出这一声感叹。

可算是要结束了。

倘若以后能找到回去现实世界的方法，那便回去吧。

而就在这时——

他忽地瞧见，苏凡眉心之处，似有一道印记在微微闪烁。

那是一道莲花形状的图案。

李临怀猛然打起乐精神，定睛一瞧。

于苏凡眉心之处闪烁着的图案，赫然便是九莲印记。

“九莲印记？”

“这应当是诅咒之术才对，怎的连苏凡自己也中招了？”

李临怀便又起了身，上前一步。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眉心似有些怪异感。

旋即便是一道白光覆盖了视线，令他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苏凡眉心之处的九莲印记渐渐淡去，化作一道道白芒。

而这些白芒，皆涌向了李临怀。

“等等，这是——”

一时间，李临怀还未反应过来。

他未能站稳，跟呛数步，身子瘫软在地。

视线被白光覆盖了。

无数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上思绪。

这漫长却又短暂的瞬间。

李临怀想起了一幕幕陌生且熟悉的记忆，他终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先前无数道轮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