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动许皇发起战争？

这绝非陈浪想要去做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战争绝非儿戏。”

向青岚进言：“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想想看，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使得许国与姜国大打出手，那许国肯定就无暇顾及殿下及梁国……”

“算了。”陈浪打断向青岚的建议，“当初梁国与许国连年战乱，百姓疾苦，本王与许国太子不惜以身赴险，阻止旷日持久的战争。难道，现在要摒弃初心，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争的旋涡之中？”

向青岚叹口气：“哎，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殿下还是太年轻。有句古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帝王相争？”

陈浪蹙着两道剑眉：“前辈说的这些，道理肯定没错。但目前情况尚未明朗，况且本王现阶段的基础性目标，还是囤积足够自保的力量，如果五年后能得安稳，又何乐而不为？”

向青岚面色冷峻：

“用不了多久，我就将离开殿下奔赴梁国。所以有些话，老夫必须现在便告知殿下。我想殿下应该记得，老夫最开始故意躲避，原因即殿下未来必做大事，老夫不愿冒险掺和。所以请殿下知悉，未来注定风起云涌，务必早做心理准备。”

陈浪闻言用力点头：“前辈肺腑之言，本王定然牢记于心。但，关于许国与姜国的纷争，本王应当保持低调。其实谁都明白，这回许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本王是否进言。”

说完，陈浪扭头看向床上的洪修妻儿。从某种角度来看，陈浪的心态与洪修拒不招供时的心态有些类似。

洪修明知姜国平南王花英放过妻儿的概率很小，但仍旧抱着一丝希望；而陈浪也清楚未来梁皇必然痛下杀手，但仍旧希望能够避免兵戎相见。

矛盾吗？的确如此。

陈浪咬着嘴唇，在心中默念一遍仇人名单，以增强勇往直前的信念。

梁皇、真太子、刘公公、王公公、张岩、冼墨白、神秘客】

这份名单原本共有九人，后来排除掉跟随陈浪出使梁国的殷百川及钟平，现在还剩七人，七人中存在着某个神秘客，陈浪隐隐觉得，此人恐怕比谁都更危险。

如果条件允许，陈浪将用金手指一个个测试，用排除法找到隐藏暗处，知晓太子交换秘密的神秘客。

撩起头发，陈浪故意露出左额红色疤痕，这块疤痕就代表仇恨，代表耻辱。虽然从疤痕中渗入的剧毒已除，可陈浪与那些人结下的仇怨，不可能清除。

“殿下。”向青岚忽然一声低吟。

“你怎么呢？”陈浪听出向青岚语气有些不自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要带着女人和孩子奔赴梁国，这一去，恐怕有很长时间，只能通过书信或口信往来，见不着殿下了。”向青岚声音越来越小。

这家伙说啥？

听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选择绕弯子。陈浪耸耸肩，大大咧咧地道：“需要费用吧。没问题，这方面肯定安排好。”

嗯

向青岚一边答应一边摇头，只见他目光垂向地面，良久方才开口：“殿下，你看我马上就得离开，趁着今夜月色温柔，带我潇洒潇洒如何？”

“行啊，你想去哪儿潇洒呢？”陈浪随便一问。

“这旁边不就是教坊司吗？老夫已经好多好多年，没去逛过了。”向青岚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回答。

……

踏着月色，陈浪和向青岚来到繁华路口。此地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耳畔时不时传来悦耳的唱曲之声，间或还有娇嗔的呼唤：“大爷，进来玩嘛。”

大爷？

听上去总感觉有些奇怪。陈浪挑起眉头，与向青岚一起朝教坊司深处走去。

放眼看，路两旁的建筑几乎全都是二层结构，外观设计很精巧，第二层要么是宽敞的走廊要么是空旷的窗户。

每到营业时间，总会有佳人三五成群地站在宽敞走廊，或者坐在空旷窗前，偶尔含情脉脉，偶尔犹抱琵琶半遮面。

教坊司内所有单独楼栋，皆为独立的经营单位，屋檐下边挂着红灯笼，红灯笼映着各式各样的牌匾。

——天上人间、花好月圆、浮香阁、丽春院、醉花楼。若是一处一处看过去，定叫人目不暇接。

与各式各样的青楼相比，今夜来玩的客人也同样形形色色。不过，陈浪与向青岚这一老一少之组合，绝对与众不同。

“来嘛！”

“来嘛！”

正因与众不同，所以沿途招呼的老鸨对他俩格外热情。甚至有老鸨捂嘴小声对旁人说：“爷爷带孙子来教坊司，还是头一回见了。”

“错错错，是他带我。”向青岚笑着道。

呸

陈浪嘴角一撇，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向青岚轻轻将某个老鸨推开，然后扭头问陈浪：“咱们到底去哪？”

陈浪随口道：“你挑，你想去哪就去哪。”

向青岚似乎早就在等陈浪这句话，他急不可耐地回答：“到中心十字路口去。”

“行。”陈浪点头。

按许国教坊司的布局结构，中心十字路定为最香艳最奢靡之处，明日向青岚就将启程离开，所以今夜就该让他尽兴。更何况，陈浪自己也想去观摩观摩。

确定目标之后，两人脚步轻快。没多久，便抵达十字路。

不出所料，这儿更是繁华，灯火将黑夜照得透亮，就连隐隐听见的靡靡之音，也比来时路上更为悦耳。

“真好。”向青岚脸上露出迷离神色。

“选个地方吧，挑最棒的选。”陈浪微笑。给向青岚践行，肯定不能小气。

其实真要分个高低的话，许国教坊司在这个世界还排不进前三。当然，关于这个排名，陈浪目前还闻所未闻，而且陈浪心中也没有标准。

向青岚放眼四顾，很快走向某个院落。

“映水堂。”

陈浪嘟囔牌匾上的三个字，接着快走几步赶上向青岚。两人尚未走进大门，便被一个壮汉闪身挡住，只听那壮汉冷冰冰地道：“今日已经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