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橘是踩着点到聚会，对她来说，大学聚会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免费吃喝。至于交流感情？神仙打架，小鬼可不敢插嘴。

就斜对面那个小胖，前年聚会就是个县长了，今年聚会呼啦一变是个副市长。小胖旁边那个地中海，阿里程序员，年薪三百多万。再那个打着发胶，一身西装，文质彬彬的，今年刚又上市一个公司。再看围成一团的，无不是事业有成的兄弟姐妹们。

至于向姜橘这般落魄了的同学，除了她自己来了，其他人大多都是婉拒同学聚会的。

姜橘自顾自选着餐桌上的甜点，从路过侍从托盘上拿杯红酒就静静地坐在角落沙发上享受着。吃到第三个蔓越莓味提拉米苏时感觉身边沙发坐下了一个人，忙着吃最喜欢的甜点也懒得抬头了。

刚吃完时候一抬头吓得惊起，那个小琼再三保证不会来的人就坐自己旁边。姜橘嘴里的提拉米苏一下子就梗住喉咙，然后对面的秦淮北坦然自若地把茶几上红酒递给姜橘，姜橘一边咳一边接过红酒，待秦淮北看向她时，姜橘的眼睛红通通。

“好点没？”秦淮北皱着眉毛向姜橘伸手。

“没事了。”姜橘避开他想拍自己背部的动作。

“哦，那就好。”秦淮北收回手。

“好久不见，姜橘。”

秦淮北声音，一如以前，清清冷冷，带着些许慵懒的客套。

姜橘眼眶忽地一热，还是一点没变，姜橘想到。

“好久不见。”姜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嘴角带着无奈的笑。

自己跟秦淮北，本来就是过去式了，怎么走不出来的只有自己。

换了个姿势，压下自己眼底的情绪，姜橘抬头看向秦淮北，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伤感，理了理裙摆，“家里有事先走了，你这么多年没回国，跟同学们好好聚聚吧。”

姜橘说完便起身要走。

“怎么这么久了，你说谎的本事还是这么烂。”

秦淮北嘴角弯了弯，不经意的笑，眼里的冷色淡了下去，流光溢彩。

姜橘要走的姿势僵在了那里，声音有点恹恹的，低落而压抑，“我哪比得你，从来没有长进不是吗？”姜橘说完后就快步走开了。

秦淮北愣了一下，见姜橘要走便想起身追上。

“哎哎哎，淮北，好久不见，你小子，现在可是大人物啊！来，跟兄弟喝一个。”小胖正巧看见了正准备起身的秦淮北，搭着他的肩膀拉扯着让喝酒，然后注意到秦淮北的其他人也都争相敬酒，秦淮北只好看着姜橘走出宴会厅大门，越走越远了。

这边，姜橘越走越快，脑子里只有逃离那个地方的念头，在到了停车场开车门那一瞬间，所有情绪都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姜橘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对于秦淮北，姜橘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却忍不住崩溃大哭了。

好友顾茕给打电话过来了，姜橘哽咽地对好友倾诉，“他回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后又是压抑的哭声。

顾茕不放心姜橘，忙赶到现场，送姜橘回家，看着她洗漱完上床睡觉后，给她拈了拈被角后才离开。

顾茕叹气，姜橘和秦淮北，就应了那句晏子使楚的名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姜橘跟秦淮北的恋爱，最终以秦淮北毫无动静的出国结束。

顾茕走口，姜橘右手撑着自己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灯火阑珊，忽地掩面哭泣。

我，姜橘，二十七岁了，在一家企业当名小会计，一事无成，在女强人拼事业，其他人拼家庭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挺潇洒的，也，像个孤儿。

******

秦淮北到了家中，一反冷静自持，近乎宣泄的把领带扯下，换了双拖鞋，给自己倒了杯水。

躺在沙发上，拿手捂住自己眼睛。

白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声淡蓝渐变长裙，吃着蔓越莓提拉米苏时候，像极了被班主任留堂，饿惨了，狼吞虎咽吃自己给她面包的样子。

那时候被留堂，自己在一旁写着卷子等她，等这个小迷糊好不容易背出蜀道难，逃离老师魔爪后把自己放背包里的面包给她，怕她饿着。

嘀嘀嘀，电话响起。

秦淮北接起，沙哑地开口，“喂。”

“姓秦的，你是不是有病，你回来干嘛?还好意思去小橘面前晃悠，你是不是和尚庙里的大钟，欠捶啊？”

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也对，她应该恨死自己了，哪会打电话给自己。

“我，橘子她，还好吗？”秦淮北松开紧捏着的拳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给你脸了？不好你能怎么样？你别在她面前晃悠！言尽于此，我不介意当给小人，找人揍你一顿，真要为了小橘好，别出现在她面前最好不过。”

电话被挂断了，秦淮北坐到地板上，望着水杯发呆。

断断续续发来了几条微信消息。

“你今天问我那事，我想起来了，你走后，姜橘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玩玩闹闹，学习也没落下，后来考了本市的一个二本学院的样子吧。”

“姜橘吗？你们不是高三时候分手了吗?那时候我看见她跟宋星辰走得蛮近，估摸在一起了，好像听王胖子说，两个人还考了同一所大学。”

“我记得姜橘考上的应该是渝州学院，比她三模时候差了些，那次居然在厕所看见她哭了。”

秦淮北看着这三条信息，神色不明。

diding“秦淮北，比起旁敲侧击问我们，我建议你去问问宋星辰。”

最后一条是许叶发来的，秦淮北借着聚会的机会，加了些以前的高中同学，许叶是聚会快结束，追上来要微信的，秦淮北只记得许叶是班里的团委，很文静，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印象了。出于礼貌，也加了她的微信。

对，宋星辰，他肯定知道。

秦淮北颤抖得打开电话界面，拨出了宋星辰电话。

“喂。”

那边接起电话。

“我……”

咚，电话被挂断。

“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

再三打了这个电话，秦淮北终于明白了宋星辰不愿意理自己。

挫败得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掩饰那泪意。

冷静后，拿手机给姜橘发了一条信息。

“好久不见，我想请你吃个饭，老地方，你几点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