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姐姐,”苏阮恬淡一笑,“今日前来是特意看望妹妹的吗?”
“那当然了,”张秀儿用手帕捂嘴妩媚一笑,“姐姐可是许久没见过妹妹了。”
“对了,”张秀儿含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妒忌,“这个月月末我就能和妹妹好好聚聚了。太子殿下做东道主邀请各位皇亲贵胄去冬猎,以迎新年,图个好兆头。”
苏阮细长的睫毛在光影下微颤,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心里有些难受:冬猎?太子殿下未曾提起过。
“哈,”张秀儿捂嘴讥讽一笑,“该不会姐姐不在太子殿下的邀请范围内吧?”
“也是,”张秀儿故作深沉,“姐姐六艺不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流月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她开始了,她开始了,她又要向小姐开炮了。
张秀儿故意在“众所周知”这几个字上提高了音量,继而她故作叹惋地说道:“可惜了姨母将军之女,武艺超群的本领无人继承,更可惜了姨夫的文采斐然,无人可授。”
苏阮忍下想抽搐的嘴角,如果她在这里多待一刻钟,她怕自己忍不住想使出母亲教给自己的龙拳蛇拳,十八式旋风腿,八卦掌,太极十三式,最后再给她来个过肩摔。
苏阮想到这,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赶紧捂住因为想笑而抽动的嘴唇。
流月看着苏阮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心里真佩服苏阮的忍者气质。可她忍不住了。
“才不是,”流月实在看不下去张秀儿小人得志的嘴脸,“太子殿下昨晚就告诉我家小姐了。”
流月眼波一转,用手指着冬璃:“都怪他。”
冬璃因为惊恐瞪圆了自己狭长的桃花眼:关我什么事?我都被你家暴力小姐绑在这里了。
“怪一只狗?”张秀儿撇撇嘴,不可置信,“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一只狗身上啊。”
冬璃立起耳朵:就是就是。
她总算说了一句公道的人话。
但我不是狗,喂,有眼无珠的女人。
流月有些想翻白眼,低声纠正:“是狐狸……”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流月摆摆手。
冬璃简直要被她们气晕了。这还不是重点吗?
流月扯着冬璃的两只耳朵,故作伤心地说道:“小姐好心救了这只狐狸,可兽医说他活不过一个月了。所以小姐想好好照顾他最后一程。”说着流月假惺惺地挤出两滴泪。
苏阮眼神溢出一丝笑意,半抿红唇:好姐妹,演技满分。
冬璃此刻幽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合着拿我当背锅的了。
还有,本仙君万寿无疆,你丫的才活不过一个月了呢。
“姐姐,没想到啊。你居然对一只狗如此情深义重。”张秀儿似乎还想说什么。
苏阮真担心自己下一秒会暴揍她一顿。
这时侍从阿菜小跑进来传话:“小姐请的兽医已经到了,小姐是否在别苑接见他。”
苏阮眼中佯装半分悲伤:“姐姐,实在抱歉。我家狗子的确命不久矣,等一会儿兽医还说最好给他做个绝育来延长寿命。我怕场面太血腥,就不留姐姐了。”
张秀儿一听,眉毛拧结,嫌弃道:“那当然了,我可做不到如妹妹般,视狗如命。还是下次再来好好拜访姐姐。”
流月一喜,正声道:“送客。”
别苑。
“大夫,这狐狸伤势怎么样?”苏阮觉得能救一条命就多救一条,早知道自己多学点东西,那样也可以早点让他脱离危险。该不会真如流月所说,这狐狸活不过月余吧?
刚刚从这兽医进来到现在,兽医脸上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凝重。苏阮不得不有几分担心。
兽医刚开始进来望见苏阮身上一股贵气,正气,彬彬有礼,并不如外面所说,除了丑外一无所有。所以他内心有几分惊讶,又看见这狐狸被她们五花大绑,又不禁觉得外面传言有几分正确,故皱眉不喜,神情凝重了几分。
“外伤有些严重。”兽医细致地将冬璃身上的红绳解开,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细致涂药,有些需要缝合的地方及时缝合以及包扎。
冬璃此刻恨不得找个洞钻起来,幸好他现在是狐狸形态,否则他几乎要被人看光了。
“啊?”苏阮有些担心,“他不会死吧?”
“不会。”兽医又细心地给冬璃梳理毛发。
“那要不要做绝育手术?”问话的是流月。
冬璃不禁夹紧了双腿:好一个灭绝师太。
兽医冷眼道:“这狐狸才一岁多,还未成年。你是想他断子绝孙吗?”
兽医平时最喜欢小动物,他一般都不会给小动物做绝育。他认为动物和人一样有温情,应该有哺育子女的权利。所以他一般等小动物进入老年期再给他们做绝育。
冬璃半麻的身体有一丝激动:终于来了一个好人。
“不过我最近几日要给他扎几针来给他清理体内的淤血。”兽医说着,掏出了对照阳光下明闪闪的银针。
冬璃绝望地吼叫:丫的,当我刚才啥也没说。
这时一只温暖香软的手遮住了冬璃的双目:“别怕,一会儿就好。”
是这个丑女人?她,她居然有点温柔。
冬璃闭下眼睛安心地享受这一小片温暖的黑暗。
兽医震惊,恍惚间有些走神:“没想到苏小姐这么有爱心。”
流月见势就夸:“那当然,我家小姐的好可不止这些呢。谁娶了她可是天大的福气。”
“流月!”苏阮正声红脸道。
“嗷嗷嗷——”一阵哀吼撕破天际。
“大夫,怎么了?”苏阮不解。
兽医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扎偏了。”
“没事,我拔出来重扎。”
冬璃听见“重扎”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吓晕了过去。
是夜。
“小姐,你怎么还守着这只丑狐不睡?”流月呵欠连天。
“你困了就先去睡吧。反正平时我也无聊得很。等一会儿看他还不醒我再去睡。”苏阮嘴角笑意浅浅,轻轻的一遍遍地摸着冬璃的小脑袋。
月色入户。
冬璃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眼前满身披着银辉的女子,似乎比他见过的罗天仙女还要好看。
苏阮见冬璃醒来,轻轻掰开他的嘴巴,一点点把药喂入他的口中,然后把兔腿放在冬璃嘴边晃来晃去(这是流月告诉她狐狸爱吃兔子的),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小狗狗,乖,来吃呀。”
苏阮见冬璃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宛若深沉的海洋,嗤笑道:“傻狗,生了一场病魂都丢了?”
冬璃从久久的凝望中回过神来,一口咬住兔腿:蠢女人,谢谢你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