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了半天，我的姻缘呢。”月华不满地嘟囔道。他听见冬璃的正缘是那个丑女人，心里有一丝不满。

“你们鲛人成年遇见心爱的人就会生出性别和双脚，你这么迫切想知道吗？不给自己留一些未知的美好吗？”月下老人打量着眼前这位透着傻气的清灵少年，觉得他似乎蒙昧未开。

“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现在找她玩去。”冬璃哥哥心里有别人了，以后都不跟我玩了，我只好找别人玩了。呜呜呜～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一个凡间女子。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为什么你能告诉冬璃哥哥，却不能告诉我？”月华不服气。

“他心中已明自己的归属，而你不知道。他已经开启了自己的天机，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会追去。”

月下老人叹了口气，不想自己的错误被人发现，一拂袖，二人皆被送出月下仙居。接着他又独自喝起闷酒，嘴里低吟着：“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是上神，就可以不尊重我们吗？问题都没回答完呢。”月华不满地嘟囔着。

“冬璃哥哥，你又要去哪啊？等等我！”看着冬璃远去孤索的背影，月华心里又咒骂着苏阮：那个丑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虽然以前冬璃也不爱说话，可从没有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值得吗？

大燕朝堂。

“报——”身负金色包裹的斥候单腿跪着，“前线传来急报，辽国虎视眈眈，已经在山海关集结二十万兵马，不日将准备进攻我大燕。”

慕荣韬听言震怒，重重拍着龙椅上的金龙，怒喝道：“荒蛮胡人也敢觊觎我中原，众爱卿可有人愿随朕出征？”

“启禀陛下，那荒蛮胡人定是闻风而动，想我新皇登基，想来挫一挫我大燕锐气。我们定要反击。”一个白须老人振声有力。

“启禀陛下，卫老将军镇守在边关，皇上大可不必御驾亲征。只是边关镇守士兵过少，需从朝内调派军马。”左丞相持笏请示。

“那你们可有人愿意带兵出征？”慕荣韬看着下边面面相觑的大臣，嘴角溢出了冷笑。

“启禀陛下，末将愿率两万兵马前往支援。只是皇都兵马不足，还得有亲王割舍亲兵以来支援。”慕荣韬这下明白了他们心中的迟疑，邕王慕遭和安武侯这些年可没少招兵买马，可他们断然不肯替朕出兵，他们巴不得都城空守，好弑君篡位呢。

“朕手里还可给你调剂一万精兵。多余的现下恐难调集。我这就连夜向邕王和安武侯借兵。”慕荣韬很是烦恼，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向那两个老贼低头。况且父皇的死本就有他们一份。

“陛下，请勿要派皇城精兵去往边疆，到时若是狼子野心之徒突袭我汴京，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是啊——”御阶下一众朝臣应声讨论。

“边关离我皇都快马加鞭三日可到，有卫老将军一家即可。但需要派朝中可信之臣去督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丞相不满左相诽谤自己的岳父，“卫将军忠心不二，无需督军。”

“你是他女婿，当然为他说话，万一他和辽国军队谋反……”

“够了！”天子盛怒。左相忘了，现下新皇的岳父可是右相。

“先这么办。待亲王来信，再做抉择。”两位亲王，你们若是不肯援兵，你们就勿怪本皇狠心。

御书房。

“启禀陛下。惠秀郡主求见。”

“不。罢了，宣她进来。”她来干什么，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陛下，”张秀儿一张脸妩媚动人，“我来解你燃眉之急。”

“哦？我何来燃眉之急？”

“陛下，我已向父亲请求派兵，您只要封我为贵妃就可……”张秀儿红唇诱人。

“啪——”

慕荣韬把奏折狠狠拍在书桌上，脸上又升起滔滔怒气：“难道朕命令不动安武侯吗？”

“陛下，”张秀儿身子被吓得一抖，心道这慕荣韬的脾性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但她马上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态，“您贵为天子，号令诸侯是轻而易举，但利用势力总会有所损失。您不想出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状况吧？”

“你在威胁朕？”慕荣韬脸上阴鸷连连。

“臣不敢。只望陛下好好考虑。”

“朕准了。”慕荣韬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谢陛下。”

“但邕王也得出兵五万。”

“这是自然。”张秀儿脸上涌现出得意的笑容。

甘露殿。

“哎！”慕荣韬扶额，神情不悦地走进了卧房。一抬头他便看见了苏阮，脸上露出少年般温柔的笑容。

“陛下可是在烦忧前线军事？”苏阮关切地问道。

“阮儿勿要操心。朕已安排好一切。”慕荣韬把身侧这个温善的女子搂在怀里。

“臣妾请求代陛下督军。”苏阮抬头看向慕荣韬，眼里满是真切。

“阮儿可不要胡闹，你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就好。”

“臣妾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请让阮儿前往边关。”苏阮语气里满是坚定。

“不可。你是一国之后，让朕的女人上战场，世人不得耻笑朕。”慕荣韬坚决不让。

苏阮缓缓跪下：“现在是国在前家在后，近些年辽国吞并疆土，金戈铁马，实力雄厚。我大燕先皇仁慈，征兵鲜少，朝中大将也少，臣妾师从祖父，现下可为国分忧。请陛下恩准臣妾。”

“不行。”慕荣韬看着苏阮直挺挺跪在地上，像泰山般稳固，心气道，“阮儿，你的倔脾气怎么又上来了。”

“请陛下恩准臣妾。”

“传朕指令，让苏丞相夫妇立马进宫。”慕荣韬没办法，只好搬来苏父苏母。

一个时辰后。

慕荣韬对着一直跪在地上的苏阮连连叹气，看着苏父苏母进来，如获救兵，“岳父岳母你们看看，阮儿如此固执，非得去边关打仗。”

“阮儿，你虽有武艺，但打仗不是儿戏，你勿要胡闹！”苏母责怪道。

“母亲。身为一国皇后不能让黎民百姓陷于水火之中。请母亲让阮儿为国尽孝。”苏阮笃定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苏父苏母连连摇头，他们明白女儿有报国之心，若是没有新皇，又若是不是女儿身，恐怕她早就随祖父上了边疆，学习行军打仗之事了。

于是他们在一旁小声商量了一会儿，苏母狠下心来：“上战场是得杀人的。你今天敢杀十个人，我就许你上战场。”

“岳母。”慕荣韬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母，但他旋即明白，苏阮那么善良，不敢杀人。

苏阮愣了一下，正声认真道：“杀谁？”

“传朕口谕，将天牢里的任意十个死囚犯带来。”慕荣韬想让苏阮知难而退。

苏阮看着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十个死囚犯，不忍道：“把他们眼睛蒙上吧。”

“不行！战场上敌人不会蒙着眼睛对着你。”苏母逼退苏阮。

“那，好吧。”

苏阮在心中默念：对不起，我只能给你们一个痛快了。

此刻她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她的汗水浸透，剑刃上滚落着浑浊的汗液，她握紧颤抖的剑，如利箭穿杨，刀光剑影，血色横涧间，十个人已经没了生息。

苏阮垂下无力的手，半跪在地上，看脚下殷红的热血淌到脚边。她知道，战场的杀戮比这更加残忍。但她今日杀了十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内心还是非常自责。

她望着头顶的明月倾泻在满院的薄雪之上，也许今后的日子，美好已与她绝缘。

第二日，战鼓敲醒了汴京这座都城，浩浩荡荡的人马踏着铁寒冰风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