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几日,苏阮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准备着手开始复仇计划。
“冬璃,如此偷天换日,牵连于你,我实在过意不去。”苏阮敛下眼眉,忧切跃上眉梢。
“如果没有认识你,我无法想象到这世界上会有一种情愫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更不会想象到执念究竟会如何深植于人心。”
“冬璃……”苏阮的眼中已经缀满泪水。
冬璃轻轻拥住苏阮:“对了,给你的惊喜。”
冬璃将苏阮带到一个青藤环绕的小木屋。
推开竹门,里面用青布幔搭了一个简约的青庐。青庐里有一张大床,床上堆满了红枣桂圆。用金丝挑绣的锦被旁边叠放着一红一绿男女婚服。
“阿阮,你喜不喜欢?”像个想讨糖吃的孩子,冬璃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讨好的神采。
“喜欢,非常喜欢。”
“那我帮你换上?”
“啊?”
还未等苏阮反应过来,冬璃挥袖施法二人都换上了喜服。
哈哈。我误会了。苏阮抿唇,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冬璃他们没告诉星琊雪琴他们,因为过了今夜,他们便要进行复仇计划。若是他们知晓了,必定会阻止我们。
“哈哈。今天之后我们可是亲上加亲了。”月华带着最真挚的祝福,举起酒杯敬冬璃苏阮二人。
“这人高兴,酒也醉人……”月华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冬璃苏阮眼里带着歉意看着月华。他们已经违背了天道,不能再牵连月华和他们一样满身罪孽。
“月华,流月在来世等着你。她到时候若是见不到你,你也会遗憾的。”苏阮轻轻叹了口气。
“堕入九道轮回,你就很难遇见他了。”冬璃心疼地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将月华抱到他的屋子里。
是一夜好梦。
“今年的桃花开得真早。”
“可不是,听说皇宫里的大臣们被请到御花园的桃林赏桃花,喝美酒。”
“是吗?”
“那新皇不会又想杀人吧?”
“嘘嘘嘘,小声点,可别让什么有心人听见了去。”
“你们说那新皇杀了他的皇后贵妃,岳丈全族,也不立新妃子,孤家寡人一个,图个什么劲。”
“新皇这是要革除异党,把权力全握在自己手中。”
“要不说帝王家无情呐。”说话的几个人抿了几口小酒,砸吧砸吧嘴,绕有兴趣地继续说道。
“可听说那皇后的尸体被人劫了去,皇帝也没追究,却给皇后大肆厚葬,还追封了她谥号。反倒是那秀贵妃被他以反叛罪名赐死全族。”
“哪是啊,那是新皇借刀杀人,又把拿刀的人给杀了。可惜,苏丞相和卫将军一家忠心为国……”
“可不是,谁手握重权,谁就被盯上,高处畏寒啊。”
“但现在也算国泰民安,管他呢。”
“谁说的,”一旁听了许久八卦的内幕人员忍不住开口说道,“皇帝本来没想杀死皇后和卫将军还有苏丞相,只是那秀贵妃和他的父亲安武侯从中挑拨,秀贵妃下毒害死了皇后和卫将军一家老小。而且皇帝愧疚要为皇后守孝三年……”
“国家大统,没人反对?”
“谁敢反对?皇帝确实暴怒无常,要不然也不会犯下这些错误。”
“哼!要我说人都死了装什么深情,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
“还有你们不知道吗?邻国送来了一位公主,要与我国永结秦晋之好。”桌上一个一直兴冲冲地听着八卦的人突然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我那当统领的堂哥来我家蹭饭告诉我的。”
“听说那公主已经到了关内了……”
“你那堂哥为什么要去你家蹭饭?”有人的关注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我媳妇做饭好吃。”
“我能去尝尝你媳妇做的饭吗?”
“想得美。我走了!”
“哎,你去哪?”
“我回家吃饭。”
“别走啊,带我一个……”
茶楼里供着糕点香茗,不少人津津有味地听着新编的梨园行。
只见那高台上的伶人身着巾帼戏服,声音如戛玉敲冰:“别看我是女儿身,心却比堪男儿志,有朝一骑踏尘去,且看鸾凤上青天!”
“好!好!”台下的人看得热血沸腾,掌声雷动。
这是最近茶楼老板特意请人来编的一出新戏。自从他和自己的战友分别后,就想做些什么来感念苏阮。当初她随将士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打完仗回家了,却被新皇赐死。如今的戏曲是希望有人能记得她这样的奇女子,善心人!
古道西风。
“你们二位在此拦着意欲何为?”马车前引路的使臣望着带着银色面具的一男一女,神色中多了一丝担忧。
华贵马车停在密林中,马车一顿,坐在其中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掀起绿色的帷帐正欲打探是什么情况,就被苏阮飞身劫入怀中。引路的将领一看此人武艺不凡,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可知你劫的是谁?若是你敢动她分毫,可是会被诛九族的。”使者劝告中带着威胁。
苏阮手上的刀更紧逼公主细滑的脖子:“我不怕,九族中只剩下我一人,倒是你们,失了公主,才会人头不保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他要做公主的陪嫁,我要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苏阮指了指冬璃,示意他也必须和自己一起进宫。
“这……”
“你们该不会想刺杀燕皇吧?”使臣纵然觉得三月阳春薄暖,背上亦是渗出许多冷汗。
苏阮心里一咯噔:我们的目的这么昭然若揭吗?
不是针对公主,当然是针对公主要嫁的人了。
使臣看着苏阮愣了一下,面色柔和:“这,你们杀了燕皇,我们也得死啊。”
“你们不帮我,她现在就得死。”苏阮冰冷的目光使周围温度降了好几度。
“好,好。”使臣看着公主的脖子上血滴渗出,只好答应。
马车中。
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公主缩在马车一角,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感觉自己的从头凉到脚了。
她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苏阮,试探地问道:“女侠你叫什么?”
苏阮闻声看向她。
公主吓得赶紧抱头缩起身子,小声嘟囔道:“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姚夭夭。”苏阮本来想叫慕荣韬母亲那个名字的,但太巧合了容易让人起疑心。
“摇摇摇?”
“女姚,复名桃之夭夭的夭。”
“你叫什么?”苏阮看着一身青罗喜服的公主,心道,摊上慕荣韬那个暴君,也是可怜。
其实她也不想来和亲,不想碰上这档子破事。奈何她不受宠却小有姿色。
“素蕊。平素之素,花蕊之蕊。”
苏阮盯着眼前这位如烟雨千丝落在花蕊的一副美景般我见犹怜的女子,不禁感叹道人如其名。
“好名字。”
“不敢当。”素蕊回避苏阮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绞着手帕,手心沁出了丝丝细汗。
“希望你办完事放我们公主一条生路。”统领离开公主,准备去觐见燕皇。
“你去吧。我还未沦落到欺负弱女子的份上。”苏阮正声回复道。
?刚刚是谁胁迫弱女子哩。
三月桃林,十里风华。
一红衣女子宛如仙子入尘,手持长剑如惊鸿般翩翩起舞。红衣触着春风,裙裾上沾满了雨后的片片飘落的桃花,香气盈怀,长袖揽满烟雨湿香,如离人饮着杯中月。
那般动人。
却又见长剑挑起的雨滴和花瓣如绸缎滑下瓷器,剑尖仿若冒着寒气,饮着苦酒,泣着霜华。
红衣修长,剑气贯虹。亦如琼月般温柔,亦如红梅般坚贞。
慕荣韬觉得这女子身姿好熟悉,尽管她的容颜让这满园桃花都黯然失色。
“你是何人?在此舞剑?”
“姚夭夭。女姚,复字桃之夭夭的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名字。”
“谢陛下夸赞。”苏阮此刻的声音轻灵中带着一丝冷寂,和以前清脆的声音有很大不同。
“公主,皇上今夜要宠幸那个姚夭夭。”一侍女得到消息立马说与素蕊。
“哎,你下去吧。”素蕊拨弄着瓷瓶中的花瓣。
还奇怪她最近为什么要回避宫宴会,原来是要一鸣惊人啊。不过她今夜就要行动吗?那我是不是要收拾收拾东西跑路了?
虽说慕荣韬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但看他眼里对自己礼貌性的冷淡笑容以及三句话不离前皇后的样子,看来自己是攻略不下他了。到时候他一死,指不定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
想到这,素蕊赶紧找出值钱的东西装到自己的包袱里。
这时冬璃着着宫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他看着素蕊翻箱倒柜的背影,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公主,你勿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