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句话叫死无对证。
还有句话叫做恶人先告状。
毫无疑问,后者是个充满贬义的俗语。
但非常有用。
张三丰看着这张纸条,手指微微颤抖。
字迹略显潦草,像是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下写出的,信纸的边缘上带着点点血迹,看上去被擦过,但却没有被擦下来,反而成了血色的墨点。
看着这张纸条,几乎在瞬间,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
宁青安浑身浴血,在数百人的围攻下苦苦支撑。
敌人像黑压压的蝗虫一般杀来,宁青安单薄的身躯一力独扛!
敌手伤了,有师兄弟。
而宁青安身后空无一人。
他才十六岁,还要护着张无忌。
而且到了最后,他也只是给武当传了这么一张纸条而已。
不怨恨、不责怪。
这是何等心性?
一时间,真武大殿内一片死寂。
“青安……”宋远桥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的说道:“委屈啊!”
“是啊!”莫声谷也闻言点头道:“现在想想,青安虽然杀性重了一点,但每一次出手都是事出有因。”
“第一次是为了我武当脸面出手。”
“第二次是为了除魔卫道。”
“这一次,也是被迫自保……”
莫声谷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此说来,青安有功无过!”
“师弟说的对啊!”
“错的不是青安,是这个江湖……”
“……”
武当众人,纷纷发言。
张三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转头问那名小道童道:“青安现在在何处?伤势可要紧?”
小道童摇了摇头:“送信而来的人说青安师兄离开平原城之后,一路去往北大都了。”
“北大都?”众人都愣了一下。
那是元廷的皇城,有重兵把守且高手众多,对于如今风雨飘摇的元廷而言是最后一座铁城。
而对于武林中的江湖高手而言,北大都就是一个绝对的禁地。
一向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的元廷早就恨不得马踏江湖,将武林荡清。
元廷有太多的大人物都是死在这些武林高手的暗杀之下。
现在虽然各地有反元势力,但对于此时依然算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元廷而言,除了明教之外根本没有几个能够构成威胁。
唯独这些鬼魅一般的武林高手,是元廷的心头大患。
刺杀强袭,这些年死在武林人士中的元廷高官大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所以近些年来,所有进出北大都的武林人士,除了都要卸下兵甲之外,还要进行备案。
更有甚者,如果元廷觉得你有威胁的话,可能会悄无声息的让你消失在北大都的某个阴暗街道里。
宁青安在平原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杀了上百名元兵以及玄冥二老,恐怕一旦被认出身份,元廷会不顾一切的杀他!
“还能拦下他吗?”宋远桥脸色略显苍白,轻声问道。
宁青安刚经历一场惨痛的血战,恐怕内力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若是此时进入北大都,恐怕凶多吉少!
小道童表情怯生生的说道:“送信的人说,青安师兄那晚之后只在平城停留了半天就上路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北大都……”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
“青安,他到底想做什么?”张三丰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
一名身材壮硕,身束铁甲的中年纵马在北大都街道上驰骋而过,在他身后是一群气质彪悍的兵甲,手持长矛紧随其后。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因为挡了对方的路而被摘了脑袋。
“吁!”
随着一声止马号,中年牵紧缰绳,驻足在一豪华气派,但却戒备森严的府宅前。
府宅铁甲森严,雕玉朱楼。
上书牌匾四个大字。
汝阳王府。
“父亲!”王府门口,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替中年牵住缰绳,同时轻声问道:“我刚从北大营回来,听说您去宫里议事,是为了三天前平原城的大战吧?”
铁甲中年自然就是当今天下,权势仅次于元帝的汝阳王!
而那名年轻人则是他的儿子,赵敏的哥哥,汝阳王世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
汝阳王脸色阴沉,翻身下马,同时大踏步向府内走去:“没错,陛下对此事很重视。”
“中原武林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如今竟然被一人杀的七七八八,对我们而言,岂不是件好事?”王保保看到自己父亲脸色并不喜悦,略显惊异的问道。
“九阴真经出世,我原本想差人为你与敏儿夺来,派出了鹿先生和鹤先生,但没想到他们也死在那个年轻人的手里,再加上神箭八雄,我们汝阳王府此次遭受的损失同样不在少数。”汝阳王沉声说道。
汝阳王权势赫赫,手握重兵,在朝堂和天下罕有敌手,但唯独害怕那些神出鬼没的江湖宗师对他进行刺杀。
所以这些年他也是笼络了不少江湖人士贴身来保护他。
其中玄冥二老便是这些人中最强的,可如今他们死了,汝阳王府如断一臂!
“陛下的意思呢?”王保保知道玄冥二老一直都是自己父亲的爱将,知道他二人身亡,自己父亲心情沉重,顿时开始岔开话题。
“中原江湖势弱,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汝阳王握紧拳头,颤声道:“陛下命我择日带领铁骑马踏江湖,为我朝除去这一心头大患!”
“那我先恭祝父亲旗开得胜!”王保保拱手道。
汝阳王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敏儿呢?”
“敏敏有阿大阿二相护,至今还在外游山玩水。”王保保笑着说道。
“天下将变,你马上差人去找她回来,另外去北大营调兵遣将,我们不日便要出发!”汝阳王声音夹杂着一股沉甸甸的威势:“此行若成,便是莫大的功劳,中原汉人便再也无力反抗朝廷!”
“是!”王保保行礼遵命。
此时,父子二人穿过府巷,来到后宅,只见王府的老管家站在后宅的门口,表情苍白,身体一动也不动,就像是风中的一截枯木。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汝阳王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王爷,殿下……后宅来了客人,要您过去见他。”老管家笑容僵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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