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大门的那一瞬间,一阵风扑面撞在脸上,她紧闭着双眼,屏着息,一直跑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来。
“啊——”
夏珊珊对着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感受着凉风灌入脖颈,再擦过脸颊发梢,最后蔓延到四肢百骸,夏珊珊觉得堵在喉咙快要窒息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路灯却已经亮了,马路上行走的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也都提着菜走得很急,这个时候各家各户应该都在做晚饭吧。
夏珊珊站在路口,有些不知所措。
爆发过后,去哪儿?
不知道。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夏珊珊用手捂着,突然有些后悔就这样跑出来。
那是她的家,为什么要跑出来?
真是蠢到家了。
街道上的霓虹灯一个一个亮了,五彩斑斓的,透过被泪模糊的眼睛看,很像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夏珊珊抬手蹭了蹭眼泪,觉得还是先找一个地方坐。
沿着小街,夏珊珊拐过皖溪镇小巷的尽头,天空一点一点变成冷蓝色,但靠近西边的天空还是暖暖的黄色。
抬头看,天就像一个巨大的幕布,很高,很远。
夏珊珊记得小的时候,她很喜欢拿手去抓星星,想要把天上的星星拿下来,但她的个子太小了,就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妈妈则站在后面扶着她。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星星是碰不到的,只是一个傻劲的以为,只要再高一点点就可以。
于是她开始努力吃饭,希望自己能快快长高,可是等到她好不容易高一点,她的爸爸却走了,她立马又被打回了原形。
爸爸是什么样子的?
夏珊珊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她经常记不住爸爸的长相,很多时候她都需要看照片,才能想起来他的样子。
过年的时候打电话,他们也只有几句话,过的如何?钱够不够用?有没有惹妈妈生气?还有明年一定回来。
这句话几乎成了爸爸的口头禅,五岁,六岁,七岁,八岁……直到她已经十一岁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天边的启明星已经亮了,气温降的速度和蹦极似的,夏珊珊用手搓了搓鸡皮疙瘩,因为不小心碰到伤口,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会不会有人来找我?
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暗示,夏珊珊隐约感觉有人在喊自己,她慢慢抬头去寻找声音,发现在路口处站了两个人。
看那背影不是她妈妈。
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远远的她也看不清那边,不过这么晚了,也不会有别人找她了。
那,我被抛弃了?
夏珊珊有些难受。
那两个身影到处张望,慢慢朝向夏珊珊的方向,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人突然身体一怔,指着这边对旁边的人说了,那人就中了“魔”一样跑过来。
“夏珊珊!”夏侃侃吼了一声,推来邹衍,就冲了过来。
夏珊珊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怎得,当她确切听到那夏侃侃的声音时,感觉夏侃侃即使是来冲过来的架势把她揍趴下,她也会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们找你都快累死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侃侃一巴掌拍在夏珊珊的背上。
这一掌,着实是用了九成的功力,夏珊珊毫无防备,猛地呛了一口冷气,对着夏侃侃差点把肺咳出来。
夏侃侃赶紧过去给夏珊珊顺气,一边拍着背,一边后悔自己刚才下手下重了,但她没有说,觉得这是夏珊珊自找的。
缓了好半天,夏珊珊总算不咳了,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不解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夏侃侃翻了个白眼,“我们能不来吗?这都多晚了你还到处乱跑?”顿了顿又继续说,“你知道你就这么跑出去,你妈妈都急死了吗?”
“啊,对不起。”
“我们和你妈妈是分头找你的,你妈妈朝着马路那头去了。”夏侃侃说。
夏珊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侧身看着夏侃侃他们背后的马路,停顿了好一会儿又问,“那她呢?她怎么样了?”
夏侃侃一时没有反应这个“她”是谁,瞪大眼睛看着夏珊珊有些迷茫。
还是邹衍脑子转得快,立马就知道夏珊珊的意思,“你奶奶胳膊受伤后在家,你妈妈等会儿带她去医院,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夏珊珊看着邹衍,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这个笑有些牵强,所以并不好看。
夏侃侃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到夏珊珊的疲惫,在夏珊珊的背上轻轻一拍,感叹道,“珊珊,你好牛啊,拿板凳砸人。”
夏珊珊苦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当时她脑子一团热气,心里只想着要爆发出来,后来等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冷静下来,就有些后怕了,当时如果真砸到夏杰的脑袋的话……
她不是真的想要他死的。
“我觉得刘月娥被砸就是活该,她那么坏,活该被砸流血。”
“侃侃!”邹衍眉头皱了皱,“你不能这么说话。”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夏侃侃盯着他,“你不是也觉得珊珊家奶奶很坏吗?”
“我是觉得她坏,但打人是不对的,老师不是教过,我们要做个好学生,不要和一些‘小人’计较好坏吗?”邹衍叹了一口气。
“照你这么说,珊珊哪天被那老太太欺负死了都不知道嘞,”夏侃侃横了他一眼,绕过邹衍把手搭在夏珊珊背上,“珊珊你放心,我们哪天找个时间给夏杰套个麻袋,把他闷在巷子里暴打一顿给你出气。”
“他上初一,”夏珊珊扭头看她,“你确定?”
“那又怎么样?”夏侃侃眉毛一挑,“我们三个人还治不了他一个?”
“我不参与。”邹衍说。
“靠!没义气。”夏侃侃爆了句粗口,鼻子里哼出一气,“珊珊,那我们两个上。”
夏珊珊摇了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就怕到时候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啧”了一声,夏珊珊又补充一句,“你现在胆子比我都小,你就说你拿过板凳砸人吗?”
“没啊,那又怎么了?我可以试试。”夏侃侃不服气,怎么能拿砸人判断她胆量呢?怎么说她都是皖溪镇的孩子王啊。
“你敢?”邹衍喊了一句。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夏侃侃吓一跳,“我为什么不敢?”
“老师会叫你家长,到时候你就等着,你爸妈把你屁股打开花吧。”邹衍说。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爸妈告状呢?”夏侃侃“嗤”的一笑,“这条不行,不还有别的嘛,给他水杯加洗洁精也行,叫他拉一整天的肚子。”
“洗洁精别人能闻不出来?夏侃侃,你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你真是越变越笨。”邹衍砸了砸嘴。
满脸写着“嫌弃”二字。
夏侃侃瞪大眼睛,声音顺势也提供了一个档次,“我笨?我成绩比你好,你说我笨?”
“好了,好了。”夏珊珊打断两人,“侃侃,你就过过嘴瘾,这些东西我一个都不会做的。”
“为什么?你不能这么怂啊珊珊。”夏侃侃说。
“这不是怂,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你就能保证夏杰不会猜出是谁干的?还有就算他猜不出来,他难道不会栽赃给珊珊?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干。”邹衍说。
“是哦,我这个猪脑子。”夏侃侃不好意思的看着夏珊珊笑了笑。
夏珊珊拍了怕夏侃侃,“走吧,我们回去吧。”
一路叽叽喳喳的走到路口,拐入小巷,再临到分手的时候,夏侃侃赶走了邹衍,把夏珊珊拉到一拐角。
“我爷爷说明天他要去看戏,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在哪儿?”夏珊珊有些意外。
“黄郢那边。”夏侃侃说。
“有点儿远,”夏珊珊犹豫了一下,“你们怎么去?”
“骑车去,我爷爷的电瓶车能带两个,”夏侃侃笑说,“我坐在前面,你坐在前面,我们到时候去戏台后面玩。”
“那邹衍怎么办?”夏珊珊问。
“他骑他的自行车去啊。”夏侃侃耸了耸肩,“你忘了他爸爸给他买了自行车了吗?”
邹衍因为数学成绩优异,被老师推荐参加“华杯赛”,奥数比赛获得了一等奖,他爸爸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作为他的奖励。
“是哦,”夏珊珊想了想,“那到时候你来我家叫我。”
“好。”
站在大门口,夏珊珊脚步定住了,看着屋内微弱的灯光,她不知道犹豫该不该进去。
进去?
可能奶奶和夏杰就在里面,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她一进门就会看见他们,虽然她知道她一定会要面对他们的,但此时此刻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不进去?
一直站在门口到天亮也不现实。
停留了足足一刻钟,夏珊珊发现,光听动静里面并不像有人,按照平常,夏杰的声音从后屋可以传到前院,她纠结了一下最后一鼓作气迈进去了。
空去一人。
妈妈应该带他们去医院了。
夏珊珊慢慢走到餐桌前,饭菜被罩在一个碗下面,应该是妈妈给她留的。
翻开碗,满眼的绿色,那是昨天的剩菜,夏珊珊狼吞虎咽扒饭,噎住了都没去减速。
眼泪慢慢又模糊了视线。
一口一口,大口又迅速,突然她感觉咬到什么,碗底被塞了一个小鸡腿。
昨天不是都被夏杰全吃完了吗?
是妈妈特地藏的?
夏珊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这个有些冷掉的鸡肉,突然变得特别好吃。
次日,吃完晚饭的时候,夏侃侃跑到夏珊珊家,拉着她一起去看戏。
他们看的是八点场,那个时候温度合适,人大多也吃饱喝足,算是最清闲的时候。
夏杰当时也在,听说他们要去看戏,笑他们是“土包子”,喜欢一些老人家的东西,像他们就会待在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夏侃侃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在眼神上表达自己的厌恶。
夏侃侃他们到的时候,戏台子已经搭好,人山人海,人挨着人说话都要扒着耳朵才能听清。
因为一早请人站了地儿,夏侃侃他们放了小板凳,就不用管位置的问题了。拖着邹衍和夏珊珊两个,就往戏台子那儿挤,想提前瞧瞧演员的扮相。
戏台子那儿站了好多小孩,一个一个个个就只有戏台一半高,抓着,跑着,笑着,在戏台下面钻来钻去,和过地洞的老鼠似的,跑的贼快。
夏侃侃大了,自然不会再对钻戏台子感兴趣,这不仅危险,有时被抓住了,还会被人臭骂一顿。
她想看的是演戏的演员现实中的模样。
她一直很好奇,那些浓墨重彩的妆面下,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不过每次她都没机会,一靠近就被人轰出来了。
这一次她格外的注意,悄无声息地靠近后台。
正当三人准备继续前进时,一段对话定住他们的脚步。这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机密,只是一对母子的家长里短。
“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不要乱跑,要是想上厕所就和我说,我不在就去找刘叔叔,知道了吗?”。
“知道了。”
“面包什么都在背包里,饿了就自己拿着吃。”
“嗯。”
其实但但只是听一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母亲担心儿子,让儿子不要乱跑,这很正常,甚至还会感觉母爱的伟大。
但倒你看见他们真人时,就会觉得这段对话有点诡异。
儿子已经十几岁,并非那种一走就丢的年纪,母亲却担心他走丢,限制他坐在板凳上,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很诡异吧。
“陌生人过来搭讪不要理,也不要乱跑,站在原地叫我,”陈萍感觉出俞博远的不耐烦,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大声强调,“知道了吗?”
“妈,不会有陌生人,”俞博远叹了一口气,“就算有也只会找一些小孩。”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这年头大人小孩都危险。”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俞博远点了点头,样子有些疲惫。
这一幕刚好被夏侃侃他们看见,远远的看着陈萍离开,他们才敢朝俞博远走去。
俞博远虽然是夏侃侃的小弟,但出了校门他们就再没接触。每一次打电话去俞博远家,他都非常忙,或是忙着兴趣班,或是忙着写作业,或是忙着做家务。
夏侃侃总在想,他怎么有那么多作业啊?
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而且就算俞博远报了兴趣班,他也从来没有展示过才艺,他不喜欢和别人展现自己,即使老师要求他也不会去听,有的时候老师把他逼急了,他妈妈就会来学校找老师。
告诉老师,他的孩子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小丑的。
其实老师也是好意,想要俞博远融入人群,变得积极阳光一点,但是别人不愿意改变,她也只能放弃他了。
同学们喜欢喊他“怪咖”或“孤僻”,有的时候看他不爽还会揍他。
孤僻吗?
其实也是真的孤僻,俞博远会和夏侃侃一起玩,连带着夏珊珊邹衍,只有他们叫他,他都不会拒绝他们。他也会和班里的人说话,别人叫他他也会回答,不算完全杜绝与人接触。
只是有的时候回复的很慢,别人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他,也就认为他是个孤僻的人了。
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俞博远的眼睛“噌“地一亮。
“你们怎么在这儿?”眼睛定格在夏侃侃身上,笑着喊了一句,“老大。”
不过,夏侃侃并没有给他好脸色,横了他一眼,“当然是来看戏的啊,这不是废话吗?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坐在这儿?我刚刚看你妈妈去前面了。”
“哦~”俞博远扯着嘴角,笑了几声,指着戏台说,“因为我妈妈是这部戏剧的演员,我在这里等她。”
“哇塞,看起来好厉害啊。”夏珊珊瞪大眼睛的看着他。。
“还好吧。”俞博远低声回答。
“那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夏侃侃问。
“嗯。”俞博远点点头。
“走,我们一起去玩,这儿多无聊啊。”夏侃侃作势就要拉他起来,但被旁边的邹衍挡住了。
“你干嘛?”夏侃侃挣开,“我拉人起来呢?”
“人家妈妈的话你没听见吗?”邹衍说。
听见什么?
听见他妈妈说,让俞博远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后台这边的虫子多不说了,声音还刺耳,又看不到戏剧的表演,待在这里不纯属折磨人嘛。
夏侃侃自小就是享乐主义,加上她向来皮惯了,她爸爸妈妈的话大多是耳旁风,自然也觉得俞博远不用那么听话。
而且她看得出来,俞博远不太想待在这里,至于她怎么看出来的,那就是她“第六感”。
“玩一会儿没关系的,”夏侃侃撇了撇嘴,“大不了等她妈妈发现之前回来呗。”
扫开邹衍碍事的胳膊,夏侃侃作势又要拉俞博远,可这次却被俞博远拒绝了。
“不行,我妈妈不让我离开这里,她要找不到我会生气的,还是你们自己去玩吧。”俞博远说。
“不无聊吗?”夏侃侃问。
俞博远摇头说,“习惯了,每次我妈妈出夜场,我都会陪在这里等她。
“那行吧,我们走了。”夏侃侃叹了一口气。
她的“第六感”竟然错了。
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子,夏侃侃和俞博远告别,朝着戏台的地方走,可走了两步没看见夏珊珊,扭头一看,她还站在原地没动,夏侃侃停了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留下来陪他一会儿,你们先去玩,我待会儿就过去找你们。”夏珊珊说。
“好。”夏侃侃说,“我们在座位那边见。”
“知道了。”夏珊珊一边答,一边找了一个板凳,在俞博远的旁边坐下。
俞博远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夏珊珊为什么留下来,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面包递给夏珊珊,“你要不要吃面包?”
“好啊。”夏珊珊接过面包,对他笑了笑。
撕开包装,夏珊珊小口的吃,一点一点的,眼神还时不时瞄向身边。
俞博远只是僵在原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书,翻了翻又放了回去,不知该看还是不看。
在学校的时候,大多是夏侃侃找俞博远,然后他们四个一起玩,他和夏珊珊单独一起,一次也没有。
夏侃侃开朗,自来熟,夏珊珊文静,很腼腆。
当腼腆碰上腼腆,那画面就精彩了。
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直到隔了好久,夏珊珊把面包都吃完了,他们依旧不发一言。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夏珊珊率先开口,“你妈妈对你真好,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而且长得还很漂亮。”
“是嘛?谢谢。”俞博远笑了笑。
“你是第一个夸我妈妈好看的,以前别人看到我妈妈都喊她奶奶。”俞博远又补充了一句。
夏珊珊尴尬的“啊~”了一声,“那妈妈生你比较迟吧。”
“嗯,四十岁才怀上我的,在我之前,妈妈还生了姐姐。”俞博远说。
夏珊珊看着他,“我没有看过你姐姐,是上高中了吗?”
“不是,”俞博远摇头,顿了顿平静地说,“她死了?”
“死了?!”夏珊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他,像是在等他肯定自己听到的话。
俞博远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嗯,意外去世。”
“啊,那真可惜。”夏珊珊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妈说姐姐是高考填志愿的那天,被一个落榜的考生从楼上跳下来砸死的。”
“啊——”夏珊珊皱着眉,“那你妈妈不伤心死了。”
“是啊,缓了三四年才恢复精神的,之后她就生了我。”俞博远仰天看着天空。
夏珊珊看他看着天空,同样也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空,“我妈妈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一直一直和看着陪着我们。”
“真的吗?”俞博远看着她。
夏珊珊“呃”了一声,尴尬的愣在哪儿,不知道说什么。
俞博远看着她,“谢谢你。”
“啊?”夏珊珊拼命摇头,“不是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俞博远耸了耸肩。
“知道?”夏珊珊有些懵。
“我是在感谢你,和你聊天我感觉心情好多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要是我妈妈听了会不高兴的。”俞博远说。
“我会保守秘密的。”夏珊珊重重点头,像是为了保证似的,她还竖起了三指起誓。
俞博远看着夏珊珊,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你赶快去吧,戏要开始了。”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俞博远平常很少会笑,所以一笑就让人难以忘记。
夏珊珊直到坐到板凳上,已经看了一会儿戏剧,俞博远的身影仍没有消散。
干净的白衬衫,修剪整齐的短发,和难得弯成月牙的眼睛,夏珊珊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然后慢慢的蔓延到身体每个地方。
随着乐曲的响起,一位花旦踏着小碎步上了台,她所表演的是凤尾兰,据说该戏是剧团内原创。
讲述女主凤尾兰过门前一夜,未婚丈夫突然病逝,她正值青春年华便要守寡,她不甘自己就这样终其一生,为了自己的幸福辗转逃亡,最终打破封建束缚,追求自由与爱情的故事。
花旦的歌喉时而亢奋,时而婉转,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那跌宕起伏的旋律,让在场的众人皆沉浸其中。
夏侃侃盯着那个花旦看,发现那个花旦,竟是俞博远的妈妈,她唱的投入深情,一招一态尽显芳华,唱到凤尾兰终于获得自由之身时,夏侃侃仿佛都能看得见她眼中闪烁的泪花。
苦尽甘来,终尝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