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蟒山月考虑良久之后还是选择拒绝,“我不知道那个修士到底什么来历,但是镇物损毁确实与我无关,信不信且由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摆起架子装烈士是吧?
美人恩上的流光十足摄人。
发现这只笨蛟直接放弃为自己申辩的机会,华容公主都替他感到着急,“你为什么非得强调那修士的鞭子像钟离真人的静女鞭,又要补一句对方姓陆呢。”
蟒三儿也很纳闷,“什么强调,我说实话还不行了?”
如果不是这蛟主动要来讨嫌,便是有人刻意露给他看的了。
钟离没兴趣再与这不配合的东西掰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分析那幕后主使的目的。
陆生雪当了几千年的深山老农,上一次出门还是小长离跟她的狐朋狗友们捅了娄子他来善后,平时应该不会与什么人结怨。
莫非是很久以前的仇怨?
什么仇值得对方龟缩几千年后跑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城泼脏水?
在场跟陆生雪有关系的仅仅一个钟离,而且她之前被困云山书院,临时起意才来的京城,未必会是针对她设下的局……
不对,吕莫真和师侄都在这儿。
镇物被毁得蹊跷,南谛心中也存疑虑,京城是他们的主场,地仙未必没有留下后手,只是被钟离截胡便不用施展。
抓得这妖蛟后肯定得细细讯问一番,因此还是能从他口中得知姓陆的白衣修士,手里拿的法器是鞭子。甚至还可能让他把具体的形象画出来……
镇物有损这么大的事儿知情者都会回去禀报自家主事者,青云山派素来各峰一家亲,商议事情也不会藏着瞒着谁,届时钟离依旧能够得知那些形容。
她不信仙君会做这等事,为了确认便将冲回宿雪谷。结果无非有两种,一个是陆生雪在宿雪谷中岁月静好,一个是陆生雪不见踪影。
若是发现陆生雪消失,就为局面新增了几分诡谲,说明那捣毁镇物的家伙正在四处做手脚。
若是陆生雪依旧留在宿雪谷中,只要二人一通气,这谎言一捅就破……
等等。
瑶台玉蕊突然想起刚出门还没升仙的那段日子里,她总以为陆仙君中意的人并非自己,为了找到那个人,就暗地里寻思顶着对方的名,用着对方的脸到处寻衅滋事,觉得打出了动静那家伙总该主动找上门。
我无法就山,便让山来就我。
虽然后来发现要找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宿雪谷虽然位于凡界,却有屏障阻隔,独立于世俗之外,说是那个谁的人间行宫也无不可。
未得允许,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有没有可能是幕后主使想借钟离的口告知陆生雪此事?
得知这等陷害,陆生雪定然是要查个清楚的……
他想骗陆仙君出谷。
钟离原本只是准备揍揍千年妖蛟,结果妖怪没揍成,倒是发现了别的魑魅魍魉,“蟒山月,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此事事关重大,你最好是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我偏不说,你待如何?”蟒山月快烦死这女人了,问问问,问个屁,他知道个锤子。
“你知道你刚刚陷害的是谁吗?”事到如今,钟离就算不想提也得说出来警告警告他了,“三千多年前众魔祸世,风陵之役中寒霜客夜守孤城,仅凭一己之力击退数万邪魔。
昔日陆仙君救了那些人后并未留下姓名,他们只称这位义士为寒霜客。岁月荏苒,物是人非,陆生雪三个字没有在时光中惊起一丝涟漪,正如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往不会在飞琼君心上留下丁点痕迹。
可是钟离记得,只要知道了就会一直记得。
瑶台玉蕊沉声说:“这样一个人你说他平白无故毁去镇物,蟒山月,你的良心在哪里?”
浑身无力的蛟龙突然又被扣了一口污蔑英雄的新锅,冤枉得拼尽全力大嚷起来,“我没有陷害他!我只是说那个哄我的修士姓陆,又没说他是寒霜客。”
世上姓陆的那么多,怎么就非得朝寒霜客身上套?
“你还说过他的鞭子像我的静女。”钟离提醒道,“静女是我仿着寒霜客的覆水长鞭造的,用的材料乃长离藤蔓,人间又能到哪里去找出第三根?”
长离花正常情况下可是只开在天界。
蟒山月鳞片都快炸起来了,“我就是看见了啊,你问了我答了,就算对方用了幻术伪装,我又没见过劳什子的寒霜客,哪知道还有这层联系?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连青云山门人都觉得钟师叔有点咄咄逼蛟了,风陵城之役在三千多将近四千年前,自那以后寒霜客便销声匿迹,蟒山月才千把来岁,哪能与这么久远的人物撞上……
等等等等,钟师叔方才好像承认那陆姓道修是她道侣吧?
陆姓道修等于寒霜客,钟师叔的道侣是寒霜客?
静女长鞭自钟师叔拜入青云山派之前就跟着她了,也就是说在被师祖收入门下前,钟师叔已经认识寒霜客,甚至可能结为道侣了……
有那等大能当道侣,钟师叔为什么还要拜入青云山啊?
没有说青云山派不好的意思,如果谈月师祖是枯荣道的宗师便也罢了,可师祖明明修的是逍遥道。
钟师叔作为一个枯荣道修,抛下能以一敌万的道侣,跑到一个与己身所学并无瓜葛的山头拜师,并且在青云山这百年来也都是以单身的形象示人……
这是分居即分手还是在演落跑小娇妻啊?
可是看钟师叔的态度又很在意那位寒霜客,莫非钟师叔才是惨遭抛弃的那个?
瑶台玉蕊如今是金丹修为,而姓陆的都不知多大岁数了……既然能与钟师叔结为道侣,说明他仍旧滞留人间未曾飞升……或者干脆就不是人,妖或者别的东西也很有可能。
那种老怪物对待少不更事的美丽姑娘起的到底是真心还是色心?
惨,瑶台玉蕊实惨。
钟离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师侄眼中年少无知的悲惨弃妇,而远在宿雪谷的陆仙君也被扣上了一顶始乱终弃的帽子。
每个人心里都各有一杆秤,怎么称且随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