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庭晚膳后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
周漓和春草已经伺候着程雪心梳洗过了,见慕云庭神色不快,忙都退了出去。
程雪心默默的给慕云庭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慕云庭却接了茶盏直接放在桌上,起身抱着程雪心就往床边走去。
夜已深,慕云庭把程雪心搂在怀里,抚摸着她额头汗湿的头发,平静的把自己在寿安宫和景岚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在重华宫被打的事情都告诉了程雪心。
程雪心轻轻抚摸着慕云庭后背及腰上尚未恢复平整的疤痕,眼泪悄悄的落了下来。
慕云庭平静的说:
“至少在外人看来,父皇是很不喜欢我的,我也从无争宠之心,对那个位置更是从来没有兴趣,我一直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联合淑妃针对我,直到我见了静慧师太,我实在没想到静慧师太竟然就是我小时候的那个奶娘,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小,完全没有记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她。”
“师太告诉我,二十年前父皇把我带回洛邑,当时皇后正怀着第二个孩子,因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指使人意图谋害我被父皇发现,父皇一怒之下连杀了皇后身边好几个有嫌疑的人,皇后受了惊吓流产,是个男胎。”
“静慧师太就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被牵连进去的,是她暗中向父皇举告的,而皇后之所以想害我,就是不满父皇在她生太子及后来又怀孕的这段时间把心都放在了我的母妃身上,甚至为了去西疆见我母妃而不参加太子的周岁礼。”
“事发后,父皇把我送去了别院养着,为了保护静慧师太,父皇将她秘密送来江陵,这一待就是快二十年。”
“淑妃的娘家虽然是大族,她也颇受父皇宠爱,但是她这个人极有心机,知道父皇和皇后曾是共患过难的结发夫妻,父皇也不会轻易动摇国本,所以不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她是不会违拗皇后的。这次埋伏我的人,应该就和陈家有关,主犯虽然都死了,但今天抓住的这个小喽啰说曾经听领头的人提到过兰陵陈家。”
慕云庭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平静而又冷淡,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才又轻轻抚摸着程雪心的后背说:
“其实我很早就怀疑所有的事情都是皇后做的,包括你当初在武安侯府时被人下毒,但是一直没有证据。我想她这次这么执着的要除掉我,应该是因为长乐那丫头的事情,皇后怀疑我是利用长乐拉拢柳元杰,以为我对接近父皇有图谋。”
慕云庭冷冷的笑了一声,接着说:
“她面上贤良淑德,与父皇琴瑟和鸣,实际上处处算计,总以为谁都想夺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想抢走她母后皇太后的尊荣。”
程雪心在慕云庭的怀里轻轻颤抖,几乎无法相信那个总是对着她和蔼微笑、轻言细语的章皇后原来竟然如此的痛恨她和慕云庭,她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她独自住在别院时,慕云庭为何要派那么多侍卫围住朱颜馆了。
程雪心轻轻抬起头,含泪看着慕云庭说:
“妾身当初帮助长乐和柳将军时,绝无私心,想不到却因此连累王爷遭皇后猜忌。”
慕云庭笑了笑,轻轻揉捏着程雪心的手说:
“这算不得什么事,你不必多想,我就是喜欢柳元杰那家伙的性子,长乐也是个好孩子,就算没有你说话,我也愿意成全他们。”
慕云庭把程雪心更紧的搂在怀里,眼神在朦胧的烛光中变得有些感伤: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其实是被我连累了,你已经因为慕家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往后还要跟着我继续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程雪心伸手按住慕云庭的嘴,轻声说:
“如果没有王爷,妾身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往后余生,妾身愿与王爷携手共度,只要王爷再不怀疑妾身,妾身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得甘之如饴。”
慕云庭的眼里隐隐泛出泪意,他轻轻吻了吻程雪心的脸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外面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至于景岚,既然她选择和皇后联手来谋害我,无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和她扯平了。以后她的事情你一概不用理会,我会来处理。”
程雪心轻轻点头,眼中带着泪,仰头笑着亲吻慕云庭的下巴。
慕云庭的呼吸顿了一下,猛地起身掀开了两人身上的锦被。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慕云庭带着程雪心出了几趟门,看了看江陵及附近的几个地方,剩余的绝大多数日子,两个人都厮守在院子里。
周漓的心情非常好,脸上天天都带着笑,没了烦心事的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春草和天池身上,几乎每天都找机会告诉程雪心一些春草和天池的所谓“蛛丝马迹”。
程雪心和周漓、夏荷私下里研究春草“可疑行迹”的事情还是被慕云庭发现了,他非常不解的问程雪心为什么要这样麻烦,他可以直接去问天池愿不愿意娶春草。
周漓和夏荷都抿了嘴笑,程雪心瞥了一眼慕云庭,颇为无奈的说:
“春草本就脸皮薄,不等我们确认了天池的态度就直接去说的话,万一被天池拒绝了,王爷准备让春草的脸往哪儿搁?”
慕云庭哼了一声,自信的说:
“你们只需要确定春草的心意就行,天池那里自有本王去说,他都自在三十多年了,也该找个人管管他,不能只让他一个人逍遥自在,本王说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
程雪心抿了唇,愤愤的看着慕云庭不说话。
周漓和夏荷知道慕云庭要为自己说的这些话付出代价,都赶紧找了借口出去了。
“王爷如此羡慕天池,难道是后悔自己娶妻后不自由了?”
慕云庭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着给程雪心赔礼,见程雪心不理他,就强行抱了她到怀里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