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洛邑只剩下了两百多里路,风雪却愈加肆虐。虽然慕云庭等人毫无乏困之意,马匹却是承受不住的。
驿卒见到门口骤然奔来这么多马匹和黑衣侍卫,本就吓了一跳,待知道慕云庭等人的身份后,更是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去给驿丞禀报去了。
驿丞朱原正愁眉苦脸地坐在炭火盆旁边就着小菜喝酒,听了驿卒的禀报,登时被一口酒呛得咳凑不止。
朱原在奔向院门外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大雪密布的天空,狠狠地咬了咬牙。
慕云庭骑马立在最前面,风雪已经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朱原麻溜地跪在雪地里,给慕云庭磕头道:
“小人迎接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慕云庭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交到发抖的驿卒手里,对朱原说:
“起来吧,让人把这些马匹带到马厩里去,好生喂养。”
朱原忙一叠声地应了,爬起来在前面给慕云庭等人带路,自有十几名驿卒忙着去照料马匹。
只是片刻的功夫,慕云庭手里的一盏热茶还未喝完,朱原就领着人送进来了十几碟热腾腾的菜肴。
慕云庭看着桌上的整鸡和整鸭,微笑着问朱原:
“这天寒地冻的,想不到朱大人这里的吃食倒是齐全的很。”
朱原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庭微笑的眼神,瞬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忙低头恭声答道:
“启禀王爷,原本是没有这么多吃食的,只是这次驿站准备食粮正好是在前天刚下雪的时候,所以就格外多备了些。”
慕云庭看着朱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
“这么说来,倒是本王一行人赶得巧了。你把驿站里所有好的吃食,包括这桌酒菜都送到本王那些随从的屋里去,另外给本王准备一碗热汤面即可。”
慕云庭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天池。天池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朱原的面前。
朱原慌忙摆手推辞,天池冷脸看着他,吓得朱原忙接了银票,带着属下把一桌饭菜抬到隔壁的厢房里去了。
看着侍卫拿出银针给每样吃食试毒,朱原垂下了眼眸,身上却打了个寒颤。
柳元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淡淡地扫了朱原一眼,扭头拎起了桌上的酒壶。
夜深人静,驿站的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陈进照看着单独居住的欧阳丽岚睡下,便独自去马厩里查看。
沿着廊下走到拐角的时候,陈进忽然觉得不对劲,忙闪身躲到柱子后,就发现对面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地越过围墙窜了出去。
陈进疑心顿起,正要去追,一双大手却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去追,跟我走。”
陈进回头看到是柳元杰,又看了一眼那院墙,便扭头跟着柳元杰往后院走去。
柳元杰和陈进赶到慕云庭的房间里时,发现朱原已经跪在地上,慕云庭脸色平静地坐在椅上,天池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朱原。
见陈进和柳元杰进来,慕云庭抬头看向柳元杰。
柳元杰拱手,沉声道:
“王爷,贼人已经去报信了。”
跪在地上的朱原身子晃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慕云庭笑了笑,温声问朱原:
“朱大人,你现在知道本王为什么深夜打扰你了吧?”
朱原惊恐地连连喘着气,往慕云庭面前爬了几步,哀求道:
“王爷,小人也是被胁迫的,那个送信的人也不是小人的属下。”
慕云庭笑看着朱原,淡淡地说:
“如果本王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儿,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朱原垂下头,沉默了一阵才抬头看着慕云庭说:
“王爷,属下的妻儿都被软禁在永威伯的农庄里,所以属下才不敢事先禀报。”
“就算你成功了,你觉得你的妻儿就能活命吗?”
慕云庭淡淡地说完,伸手端起了旁边桌上的茶盏。
朱原打了个哆嗦,忽然爬到慕云庭跟前,不住地磕头哀求道:
“王爷,求求您救救小人的妻儿,您让小的做什么都可以。”
慕云庭不语,天池走上前,扯着朱原的衣领把他拖到了一边。
门被推开,两个黑衣侍卫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朱原看了一眼那个被捆绑着的男人,马上眼前一亮,抢着对慕云庭说:
“王爷,他就是永威伯府留在驿站里的人。”
被捆绑着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原,慕云庭冷笑一声,对着天池点了点头。
天池咬牙走到被捆绑着的男人跟前,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男人的右手臂只一拽,那男人就发出了惨烈的几声大叫。
天池并不停手,左手连着在男人的手臂上劈了两次,男人的整只手臂便都垂了下来。
被折碎了手臂的男人已经疼得叫不出声,只剩下一声连着一声的急促喘气声。
朱原惊得瞪大了眼睛,惊慌得不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说,永威伯准备了多少人来埋伏我们,人马都在哪里藏着?”
天池扯起男人的另外一只手臂,冷冷地问道。
地上满头大汗的男人冷笑地看着天池,却一言不发。
天池气极反笑,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一道寒光闪过,男人左手上的五根手指便都齐刷刷地被削了下来。
地上的男人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天池冷笑,举起匕首就要去削男人的手腕。
“我说,我说。”地上的男人哭求,天池这才放开了他淋淋的手臂。
听断指男人供述了永威伯府的安排之后,慕云庭对天池说:
“给他止血,明天带着他一起进京。”
然后又看向柳元杰和陈进说:
“你们去召集侍卫们,我们这会儿就去端了他们的老窝,应该也不耽误我们回来后接着休息。”
柳元杰和陈进转身就往外走,慕云庭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剑就准备往外走。
朱原连着往前跪行了几步,抱着慕云庭的腿哀求道:
“王爷,那小人的家人……”
慕云庭低头看着朱原,淡淡地说:
“你安稳地在这里等着,本王若是事成,他们为了不逼你反水,自然也不会动你的家人。”
朱原明白过来,忙松开了抱着慕云庭的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