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你够资格么?
青竹一笑,“因为此人是督公所要之人,那我就等他老人家有空的时候再去叨扰他吧,有劳大哥了。”拱起手来,施了一礼。
转而看着闻渊,收起笑容,“走吧。”
语气很不善,粉面上一丝笑容也无。
也好,总好过假笑。
闻渊依言跟在她身后。
吴仁斜着眼追着他们的背影,心道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那么好相与,怎么这么听话的跟在她后面,定是这女人使了什么狐媚妖术。女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本事?
闻渊跟在青竹的后面,亦步亦趋,幽若深潭的眼眸淡淡落到她身上,眸中光芒一闪。
她闹市大造声势,又找专人清点入库,就是为了将这批烟膏弄到明面上,若有人想打它们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小女人,有些心计。
唇线往上一挑,勾起半弧绝魅一笑。
渐近大门,闻渊开口问道,“要去哪里?我衙署里还有公务。”
虞青竹头也不回,只鼻子里冷哼一声,“现在你的公务就是跟着我走。”秀眸微挑,斜了面具一眼,“跟上我,不要想着跑。”
随即不再看他,吩咐齐明,“留两个人在这里,若督公来了如实禀告他,我带人去敛芳馆,若有所需,我再即刻赶来。
齐明答应着。
闻渊背着手,脚步沿着她的轨迹走。
出了东厂,一路往敛芳馆而去。
看着前头背手缓缓而行的闻渊,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生气或者反抗的意思,闫明就先忍不住了,”我说大小姐,你要押着我们老大到什么时候?“
虞青竹冷冷回头,”我押着他了么?“
”押......“闫明刚要叫嚣,瞥见他家老大闲庭信步的样子,生生噎住了话头,是啊,人家押他了么?
就虞青竹这样的,老大能随手捏死一大把,用得着这样么。
可闻渊就是不捏。
”东厂的水深的很,不是你能趟的。“忽然间,闻渊醇厚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走在前面的虞青竹,水眸里寒光一现,脊背有一瞬的僵直,就跟在自己身后的他,气息不容忽视,如芒在背。
微吐口气,粉面沉定,继续前行。
耳朵里却绕不出他那句话。
不得不说,他说的是对的,想当初入这东厂,为的是全力为父伸冤。可事情怎么能全部按照自己的意愿走呢?将来却如何撤身呢?
前方的脚步,微有踯躅,闻渊知道她听进去了,再开口说道:”凡事本着不惧不惊的心态便好。“
他是在教导我吗?虞青竹回头,瞪他一眼,斥道,”多事。“
她却不知,这一瞪,一气,给她的大眼睛更添几分生机。
面具后面的眼眸,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却不再吱声。
闫明和鲁豹子猛的摇头,摇了一路的头,这小娘们儿对老大的态度很有问题。
到了敛芳馆,才觉得肚子很饿,忙了一天,并没有正经吃饭,肚子饿的难受。
青竹指派番子们看着闻渊,”你就在院子里站着,哪里也不许去。“
闻渊似没听见,也似是听见了,两手只是背在身后,身姿挺然,眼神淡淡的,落到花枝之上。
虞青竹坐到廊下的秋千椅上,问廊下瘫着的花如意,”你会做饭吗?“
花如意撇撇嘴说道,”会是会一点,不过老妇人手腕已经断了,怕是干不得活了。“
她的手的确伤了。那怎么办,青竹没办法,抱着肚子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往厨房走。
厨房里只有些青菜,一袋白面,其他的都没有,合着这些人趁我不在把东西全吃光了。青竹,暗骂一声,吸一口气,撑着去和面。
黑影自她头顶覆盖下来,青竹一凛。闻渊身上的气息,仅仅这一日,她已渐渐熟悉。总是不能令人忽视。
大手接过她的面盆儿,只听他说,“我可以做饭。”
青竹回头一看,黑色的面具,正俯视着她。
面具后面的孔洞黑漆漆的,令人有种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不由皱眉道:“你为什么老戴个面具,见不得人吗?怕仇家太多来杀你?”
闻渊却不答她,不由分说接过面盆儿,有条不紊地开始和面。
青竹虽有些吃惊,他竟然要做饭,他看起来只会吃饭。
见他并不搭理自己,不由气道,“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你老带着个面具干什么?”
这个人就是有种本事,好像很不爱说话,别人气死了他还不声不响。一副无赖相。
闻渊转眸,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气愤而涨红的脸,嘴角竟然挑起一笑。
青竹更气了,“这里不需要你,你做的饭有毒我也不吃,给我出去。”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自面具脸上传来。他把手指上的面都揩掉,找个布巾擦一擦,信步走出来。
闫明和鲁豹子早就听到虞青竹的质问,此刻见老大被撵出来,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别杵在这里了,去珍馐阁订一桌菜过来。”闻渊看着他们。
二人一下子苦起脸,“我们哪有钱呀,老大,珍馐阁平日里兄弟们都不敢进去的,太贵了。”就差跟个娘们似的跺脚了。
闻渊失了耐心,“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好好好,”眼见着他脸拉下来。二人忙不迭地跑走。
青竹嫌弃的接着和面,狠狠的瞪一眼院子里的人,心道,没有钱还去珍馐阁订吃的,定是又拿出锦龙卫的淫威来吓唬人家。
厨房里只有白面和青菜。想着不如擀点面条来,弄个青菜面吃吧,反正是不会吃他们的饭的。
忍着饿手下使劲的揉着面。厨房门口一暗,那个高大的黑影又移过来,虞青竹十分不耐地看着他,看着再次走进来的闻渊,他竟然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自顾自扯过一条板凳来坐在灶前了。
“出去,”青竹的声音冰冷之极。
闻渊看着她,大手扶在膝盖上,沉声说道,“吴归若是来了,花如意必死无疑,你确定她把该吐的都吐给你了吗?”
青竹不回答,继续和面。
“你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今日毒烟膏一事,我倒对你有了些改观,是诚心要帮你的。”闻渊加了一句,而和面的人还是不搭理他。
“你有没有想过花如意是为谁做事的?你身处其中危险重重,还是不要继续待在东厂了。”闻渊继续道。
他现在倒是能说了。不让我待在东厂,那我去哪里?做琼华的玩物么?
“我与你并不相识,用不着你诸多提醒。”青竹的声音冷得发寒。
沉默。
灶房里只有虞青竹和面的声音。
闻渊缓身站起,不再待下去,自走到院子里站定。
青竹慢慢抬起头来盯着院中的人影,美丽的眸闪过一丝痛苦,更多几分杀意。